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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你並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萬劫不復時,你是我最後一招棋。”
第36章 排空劍氣逼人寒
沈秋暝闖蕩江湖已有十年,可來武林大會尚是頭一遭。
專為此次盟會而壘的高台直入雲霄,各派高手在上面騰挪起躍,台下均看的一清二楚,讓人大呼過癮。原先那二十六張席位已撤去大半,只余素禪方丈與清微道長二席。借著張知妄的光,沈秋暝也算是一派長老,便跟著明字輩的師叔們在前排就座,過足了眼癮。
鏖戰三日,峨眉贏了青城,華山贏了黃河幫,九華贏了八卦門,泰山贏了大理,丐幫贏了衡山,唐門贏了苗谷,接下來這場便是鶴鳴對崆峒。
崆峒掌門越照影在武林中是個神秘莫測的人物,身上有諸多謎團,首當其衝的便是他的年紀。素禪方丈剛剛受戒時,他便已經是崆峒的長老,時過境遷,素禪方丈已成了個發須俱白的老和尚,他卻依舊當年模樣。甚至有人傳言越照影習得一門邪功,故而不老不死。
日子過於太平,閒來無事,人便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他人評頭論足,一傳百、百傳千,你潤飾一點,他臆造一些,傳到最後往往是面目全非。
越照影就坐在張知妄邊上,沈秋暝偷偷瞥上幾眼,不禁大失所望。也不過是膚色比常人稍白,身形有些發福看不出皺紋,說穿了不過保養得宜,僅此而已。由此可見所謂江湖豪傑,嚼舌起來與那市井溪邊的洗衣婦人也無甚差別。
不知是否是他的目光過於放肆,越照影終是開口了,“秋暝公子有何指教?”
沈秋暝一時尷尬,求助地看向張知妄,可惜後者視若無睹,唯有嘴角可疑的弧度昭示著此人的幸災樂禍。
“越掌門威震江湖,無人不曉,”沈秋暝硬著頭皮,“小輩欽慕已久,今日方才得見掌門真顏,一時激盪,故而不能回神,還請掌門寬宥。”
越照影不再多問,卻指向台上,“這孫雲亭功夫確實不錯,這場我崆峒輸得不冤。”
孫雲亭一個漂亮的側翻,手中劍尖指向那崆峒弟子下盤破綻,霎時勝負已分。
“唉!”崆峒弟子均垂頭喪氣,看向那首戰弟子的眼神已很是不善。
鶴鳴派到底道士居多,首戰告捷,縱使諸弟子均喜形於色卻也不見輕狂,端的是大派風度。
張知妄對孫雲亭微微頷首,又對越照影客套道,“小徒贏的僥倖,令高徒不過一時大意了。”
越照影剛欲回話,卻在看到江雲山時坐直了身子,甚至隱隱可見興奮之色,“不知這位是派中哪位長老的弟子?”
張知妄微微欠身,“劣徒上不得台面,讓越掌門見笑了。”
“好筋骨。”越照影長嘆一聲,“鶴鳴派果然人才輩出,前景無量。”
沈秋暝到底未到宗師之境,盯著怯怯懦懦、眼看著就快哭出來的江雲山看了許久,也未看出什麼與眾不同。
“師弟當年學梯雲縱用了多久?”張知妄忽而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強自壓抑著近來常有的心猿意馬,沈秋暝亦是輕聲答道,“約莫一個月吧。”
“江雲山只用了三天,”見沈秋暝瞪大一雙美目,張知妄禁不住勾起嘴角,“縱是我當年也用了足足二十日才可飛身而起,用了半年才能踏波而行。”
沈秋暝見不得他那張狂模樣,見越照影不曾留意,偷偷在袍下掐了張知妄一把,嘴上卻道,“這我可不信,掌門師兄是百年難遇的天縱之才,那江雲山看著呆頭呆腦,怎可能勝得過掌門去?”
“師弟謬讚了,”張知妄稍稍欠身答謝,掩去眼中笑意,“不過這江雲山的難得之處卻不在悟性,而在骨骼。”
“今日見到他,老夫方知何為身輕如乳燕、柔韌如柳絲。”越照影輕嘆。
沈秋暝定睛看去,只見江雲山與那崆峒弟子已然纏鬥在一處。那崆峒弟子動作老辣,想來也是派中翹楚,只見他劍氣如虹對著江雲山面門擊去,他動作恍若電光疾迅,若是常人想要避開絕無可能。江雲山臉色嚇得煞白,身形卻不停頓,而以一種極其刁鑽的姿態向後仰去,身子彎曲成不可思議的形態,後腦勺幾乎碰到腳跟。對手怕也是被驚到,竟忘了追擊,而江雲山卻抓住時機,手腕一翻借著彈身而起的力度向崆峒弟子腹部刺去。
那弟子大驚之下跌下台去,勝者江雲山卻愣愣地站在台上,神情恍惚。
越照影大笑,“都道張掌門少年英雄,罕有敵手,今日見你座下愛徒,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今日只有一派勝出,第三場你我二人無法交手,否則老夫真想好好討教幾招。”
張知妄打了個稽首,“劣徒贏得討巧,論劍法比起方才那崆峒弟子更是遠遠不及。越掌門謬讚,貧道實不敢當。”
連輸兩場,涵養再好越照影臉上亦有些掛不住了,忍不住揚聲道,“高嵩、薛孟嘗,你二人若再給我崆峒丟臉,便給我爬回去。”
沈秋暝心中暗暗驚奇,前些日子他從鶴鳴諸人口中聽聞的崆峒派諸人均是陰險毒辣、下作卑劣,可今日見到的越照影卻正常的很,雖不能說一定就是個正人君子,可也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不知是他藏的太深,還是江湖傳言不可盡信?
許是掌門的威嚇起了效果,那高嵩不過百招便贏了周雲海,好歹為崆峒挽回了些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