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軒轅符目光閃爍:“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諸位不想猜一猜麼?”
眾人面面相覷,有一人壯著膽子道:“難不成朝廷要給我們撥銀子?”
軒轅符冷笑道:“天方夜譚。”
又一人道:“燕王反了?”
“突厥人打過來了?”
“黜置使死了?”
軒轅符抬起一手,殿內立時安靜下來。
他露出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我們的儲君,要來北疆了。”
軒轅符埋在周琦的身體裡,突然停下動作。微微有些不適,周琦目光迷茫地回頭。
“有個消息,本王覺得或許……你會想知道。”
周琦正要開口詢問,卻被突如其來的衝撞擊潰了神智,只能抓著枕頭破碎呻吟。
隨波逐流,上下浮沉,然後相擁睡去。
第二日五更,軒轅符起身更衣,卻感到衣角被周琦拽住了。
周琦眼底有濃重的陰影,顯然一夜未眠。
軒轅符挑起嘴角,並無要開口的意思。
周琦嘆口氣,輕輕道:“那個消息。”
軒轅符依然不語。
周琦坐起來,錦被滑下,露出布滿曖昧痕跡的身軀。
“求王爺……告訴我。”
軒轅符笑了,俯下身,在他耳邊道:“你的主子要來看你了,對了,還有那個一直給你寫信的同鄉。”
周琦眼睛亮了下,但又隨即暗淡下來。
“不想見他們麼?”
周琦緩緩搖頭,神情木然。
軒轅符笑得有些刻毒:“反正只要本王見了他們就好,對麼?”
他逆著光站在門口:“本王會安排你和你那位同鄉見面的,至於太子……本王倒想看看,他和他那不成器的父皇有何區別。”
“而你,又能抵上多少價碼呢?”
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周琦復又倒下去,悶頭就睡,直到日上三竿。
“少爺,少爺。”喊他的是素弦。
周琦抬眼,素弦見他眼裡滿是血絲,膚色慘白如同鬼魅一般。
素弦一驚:“少爺,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周琦卻不搭腔,半晌從齒間擠出幾個字。
“你說我哪裡有臉去見他們?”
素弦眼眶一紅:“少爺,這又不是你能選的。”
周琦的笑聲聽起來有些破碎:“聽你的口氣,似乎我真的是個被迫賣身的軍妓。”
素弦愣愣地看著周琦獨自在那兒痴痴笑笑,突然福至心靈,伸手觸碰周琦的額頭。
燙的可怕。
張奎衝進酒肆的時候,軒轅符正與一個京城來的小白臉推杯換盞。
“王爺,周錄事風寒又犯了,最後竟咳出血來了。”
軒轅符表情紋絲不動,執酒杯的手指卻抖了下。
若無其事地起身告別,再疾馳回府。
軒轅符解下披風,隨手往後一丟,邊走邊問道:“怎麼回事?”
醫官戰戰兢兢道:“回王爺,周公子應當是溫病。”
軒轅符皺眉:“之前不是將養得差不多了麼?為何又會復發?”
“周公子這脈象可不太好,想來應當是去年過冬時便受了寒氣,然後被暑溫激發,起病雖不很急,但邪熱卻被引入脾胃。加上周公子平日思慮過度,不曾好生休養,才導致今日病勢纏綿,大損陽氣啊。”
軒轅符點點頭,徑直進了裡間。
周琦倚在榻上,頭上纏著一層白布,竟如戴孝一般。他臉色蠟黃,嘴唇乾澀發白,上挑眼角下一片青黑陰影,臉頰瘦削得凹了進去。
他正在吃藥,瞥見軒轅符也不過略點了點頭,
軒轅符冷眼看他,突然吟道:“去年花里逢君別,今年花開又一年,他鄉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大幸事,怎麼你卻病了?”
周琦忍住眩暈,把難以下咽的藥汁一口吞下,冷淡道:“人間聚散似浮雲,何喜之有,又何悲之有?”
軒轅符在他身側坐下:“喜老友重逢,悲相逢苦短。”
周琦放下碗:“地北天南,會有相見,沒什麼好悲的。”
軒轅符挑起他的下巴,望進他漆黑眼眸:“那以色事人、雌伏人下呢?”
周琦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軒轅符手指在他唇上摩挲:“本王一直在想,若是你蠢上一些,或是再聰明一些;丑一分,抑或是再妖冶一分;純良一點,抑或者再奸猾一點,本王都不會與你如此糾纏。”
周琦的喉頭動了動,卻仍是一言不語。
軒轅符像是在嘆息。
“可偏偏便是你。”
該來的還是要來。
軒轅符最終選擇在城郊大營招待他們。
太子和他的忠僕被請進一座偏帳,然後被人晾在那裡,再無人過問。
周琦遠遠看著,太子托著下巴似笑非笑,樣子是十足的慵懶,目光卻未離開沙盤一寸;顧秉跪坐在一旁,時不時應和幾聲。
不知太子說了什麼,顧秉輕輕淺淺地笑起來,平日總是木訥的臉孔多了些少年模樣,眼角眉梢都顯得靈動起來。
周琦莞爾,深吸一口氣,穩步上前,掀開帘子。
第十章
軒轅符長身立於矮丘之上,遠遠瞥見太子緩步踱出營帳。
衣飾華美,翩翩年少。
洪坤陳仁和幾個站在軒轅符身側,都暗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