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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微縮,連忙喊道:「張直、子熙!」
謝長歸嘗試性撐起身子,感受著已經失去觸覺的右臂時,眼眸猛地暗下,而後一瞬間又恢復了平常清亮的神采,抬眸望向門外的二人。
見他們依舊往外走毫無反應,謝長歸微微皺眉,再喚道:「張直、子熙!你們等一下,這裡是偏塔嗎,我怎麼會在這?」
他的聲音太過平靜,仿佛自己什麼都沒做,一切都沒發生般。
張直緊攥著拳頭再也忍不住怒火。
他猛地轉身沖向鐵門,一雙純黑的眼睛都像是生了火,瞳孔猛張:「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
謝長歸怔了怔,面上依舊冷然,「我做什麼了?如果沒出什麼意外,我現在才是受害者吧。」
他微微偏頭示意張直望向自己的右肩,額前碎發傾斜正好擋在他眼前,掩住了發寒的眸子。
張直笑了,「是啊,你是受害者,害你的人已經在你身上表明了來意。」
謝長歸唇角發緊,「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長歸師兄您不用再費盡心思撒謊了。」
肖子熙抬手按住幾近暴走的張直,閉了閉眼,「就在剛剛,您認罪了。」
謝長歸瞳孔猛縮,霜雪一般的淡然臉色再也維持不住。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猙獰,「你胡說!」
「你們先出去吧。」
行如適時出聲,打斷了張直和肖子熙逐漸膨脹的怒火。
這道蒼老的聲音一出,謝長歸渾身顫了下,已經失去痛覺的手臂都仿佛劇痛起來。
旁邊居然還有人?!
張直和肖子熙也不想再待下去,他們收斂情緒向行如鞠了一躬,然後快步離開這條幽暗長廊。
行如緩步走入光中。
他揚起身子與謝長歸對視一眼,銳利的視線只需一瞬就能刺穿謝長歸脆弱不堪的心臟。
見到行如的那一剎那,謝長歸瞳孔猛縮,整個人突然往床後跌了一下。
然後手忙腳亂的擁住自己,渾身發顫。
行如微微挑眉,輕笑一聲:「認識我?」
謝長歸身體還在發抖,嘴唇肉眼可見失了血色,一片死白。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刻的慌張與恐懼。
行如點一下頭,「能認識老夫,說明你的本事也不小,該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吧,安安靜靜呆在這裡,龍池還會過來,不要做無意義的抵抗。」
他說完見謝長歸還低著頭顫著身體時,略有疑惑。
被剝去偽善的外表對他而言是如此大的打擊嗎?
行如沒再多想,說完就關上鐵門,出去了。
侍奉他的弟子趕緊跟上,離開前瞧見謝長歸還僵在那似嚇傻般一動不動,心裡難免有些唏噓。
這可是七星弟子啊,要不是出了這一遭事,未來可是輪迴一方霸主的存在。
弟子嘀咕兩句就快步追上了行如。
長廊重歸幽暗,誰也沒看見謝長歸石緩緩松下了身體。
尋了近三年的下一把武器,居然就這麼出現了……
謝長歸把頭埋在雙手裡,無聲狂笑。
剛剛他臉上的表情,不是行如所想的憤怒與難堪,而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和被小心翼翼埋藏起來的扭曲笑容。
偏塔大廳。
等張直和肖子熙徹底進入長廊,大廳中再無外人後,謝行白才忍不住皺起眉道:「就這麼開除長歸?如果不給出合適的理由,怕是院長也鎮不住那些學生們。」
龍池雙手抱胸:「咋地,全學院的人都受過謝長歸的恩?」
謝行白頓了頓,糾正道:「一半的人吧。」
就像諶燃救了他,所以他願意聽從諶燃差遣一般。
謝長歸對那些學生的恩情雖不至於和生死扯上關係,但也足以讓他們為謝長歸被判入偏塔而憤怒了。
龍池嘴角一抽:「可真是龐大的關係網。」
白離望向他:「搜魂結果如何?」
龍池聞言皺起眉,回答道:「搜了一年的記憶,只有兩次鬼魂靈氣交易,一次搜取鬼魂靈氣。謝長歸的人際往來太雜了,每天想得又太多,我沒時間細看。」
謝行白一怔:「什麼叫人際往來太雜?他不擅長交際,大部分事情都交給謝家弟子處理。」
龍池眨著眼睛:「他每個月月底都要和不下十個人見面,我抽空聽了一次,差不多是什麼世家送禮、學院送禮的東西,還有安排和哪個學生搞好關係,拿個人情。他甚至還做了個需要拉攏不需要有拉攏的學院人員名單。」
他說著笑眯眯瞧向諶燃:「你是屬於需要調查,不用花太多心思的那一批。」
諶燃有些詫異:「我這種還需要調查?不就是明擺著混日子的廢物導師嗎?」
白離沒忍住瞥他一眼,「你也知道?」
「我很有自知之明。」諶燃一臉引以為榮。
白離面無表情。
龍池解釋道:「謝長歸是覺得你入校就是四星導師,就算再廢物沒有用,也肯定有秘密在,所以屬於保持調查但不用上心的分類。」
謝行白聲音開始發木:「……你說的這個謝長歸,不是我認識的人。」
龍池聳聳肩:「可這就是真實記憶里的他呀,鑽營弄權,多疑偽善。」
諶燃饒有興趣道:「難不成謝長歸也是奧斯卡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