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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歸的聲音還是沙啞,帶著濃烈的厭惡,「第一個死亡的孩子叫謝塘。因為在家族訓練時被家中長輩誇了聲好,變相搶了謝長歸的風頭,就被他記恨上了。」
「謝長歸先是引誘謝塘的父母走入家族禁地,讓他們被家族處死。然後故意向謝吾清求情,當著所有人的面保下謝塘,讓謝塘成為他的貼身侍衛。謝塘對謝長歸感激涕零,甘願為他做任何事情。」
「短短一年的時間中,謝長歸先後三次故意闖入死境,謝塘替他擋了無數致命傷,回謝家還要接受家法的處置,謝塘身體千瘡百孔卻只是越發感激謝長歸的次次回護。」
「距離謝塘被長輩誇獎的那日過去兩年時,謝長歸再一次外出,領著謝塘往狼妖潮里走。那天是月圓夜,狼妖潮暴動,謝塘拼命保護謝長歸,甚至決然赴死,謝長歸卻直接把他推入狼群。」
「謝塘是直到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因誰而死,誰也沒想到謝長歸回因為這麼一件事,活活害死自己的同族長輩和兄弟。」
謝行白長嘆一聲,「如果我沒失了記憶,或許在見到大批弟子被謝長歸所救後就能反應過來。他在故技重施,把折磨謝塘的手段,放在了拉攏人心上。」
幾人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諶燃抬手揉一下太陽穴,「這謝長歸是小時候被關過小黑屋還是被容嬤嬤扎過針啊,他那時候才九歲吧?」
九歲的孩子,心已經黑成了這般模樣,他們哪怕只是聽聽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沒聽過諶燃口中那奇奇怪怪的詞,但冷豐等人都能理解,並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謝行白低聲道,「只能說謝吾清的黑暗面,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
眾人贊同地點頭。
陳景明還是有些疑惑:「那你為什麼放棄武器離開謝家?」
謝行白再次苦笑,「為了保命。」
眾人:?
謝行白道:「我當時已經生了心魔,又發現謝吾清居然在收集心魔。我走投無路下接到了院長的導師邀請,想脫離謝家來學院當導師。」
「謝吾清提了三個要求,一是我主動放棄家主順位繼承人的身份,二是留下我認為最值錢的東西用以報答謝家,三是成為導師後,把五年內的導師招生名額交給謝家處理。」
這一番話下來,後續所有事情的邏輯便連上了。
謝行白自斷羽翼離了謝家,卻還沒撐到學院就走火入魔,恰巧被路過的諶燃所救。
心魔成型,那陰陽符封鎖心魔記憶就是唯一救命的法子。
諶燃幫忙封了引發謝行白心魔的部分記憶,謝行白如願脫離謝家,最後留下的記憶中只有對謝家的不滿,而不是極度的厭惡與絕望。
那麼問題又來了。
冷豐面色冷峻:「居然敢私下搜集心魔,謝吾清的膽子,真是比我們想的大多了。」
如果說鬼魂靈氣是涉及兩個位面友好交流的大事兒,那心魔可就是所有位面的底線問題了。
陳景明磨磨牙:「要不,就直接把這事兒捅給雲中城,那雲中城的人總不會不長眼去維護謝家吧。」
前雲中城中家族少主·白離冷靜反問:「證據呢?雲中城只認證據,不認口頭描述。」
陳景明一噎,哽住了。
搜魂內只有龍池一個人能看到,通過他描述而抓住的人只能作為嫌疑存在。
同理,謝行白就是拿回了武器,也證明不了他自己說的話就是真的。
冷豐緩緩搖頭,「搜集心魔這件事先暫時到此為止,謝家狐狸尾巴遲早會露出來的,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陳景明左右看一眼,重新確認道:「那謝家說長明偷武器的這件事呢?真的假的?」
「假的。」
不待其餘人說話,謝行白一口否認,且聲音沉重,「那原是我的本命武器,就算我主動放棄了武器,天地法則定下的本命武器協議還在,等級比我低的人偷拿只會被靈氣反噬。只要我運功感應,就能知道那把武器在哪。」
諶燃扭頭看他:「武器在哪?」
謝行白面無表情道:「不存在了。」
眾人:……
他們這才想起來龍池之前說的話。
謝長歸的武器可以吞噬他人的本命武器,所以謝行白那把本命武器早就不存在了。
話又說回來,本命武器怎麼可能輕易被毀滅?
就算謝長明當初真的偷拿了武器,他年幼無依手無縛雞之力,既用不了天階武器也毀不了天階武器,所以這個誣陷本身上就是個悖論。
一個無需證據,只要還原當初現場就能輕易拆穿的悖論。
可惜謝家沒人會好心幫謝長明還原現場。
唯一一個有能力作證的人,也失了記憶,拒絕再次踏入謝家,更別提主動去了解謝家裡的發生的那些事情。
諶燃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這事兒,真他/娘的操/蛋。」
一場烏龍到令人發笑的誣陷,卻生生橫跨了十年。
謝行白心性本就純良,一遭遭事情理下來,心裡更是充斥著內疚。
他看著諶燃,想說些什麼,動了動嘴唇,還是收了回去盯著發黃的地板。
那雙黝黑的眸子,比之剛剛入門時更加空洞無光。
諶燃察瞥他一眼,直接道:「長明是我的責任,與你無關,不許和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