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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沉默了一會忽而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想皇上?」
聽到這話,雖隔得有些遠,然福臨依然清楚的看到清如的身子顫了下,而同樣的,他的心亦緊了起來,無聲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清如的臉上逸過一抹苦笑,手指在琴弦上略微一勾,一聲脆音在指下迴響:「就算是想又如何,皇上不會想,他也不會知道我在想他,這宮裡那麼多的娘娘,皇上也許早就忘了我!」不待子矜說話,她又道:「我在等月亮出來,沒有月亮的夜晚總有些不完美。」
她們等了很久,可是這月亮就像和她做對一樣,就是不肯出來,反而是雨倒開始下了起來,本來只是一點點,到後面卻是越來越大,福臨所站的地方還有屋檐可以遮擋,清如那邊卻是什麼可以遮的東西都沒有,然她還是直直的站著,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子矜著急地勸道:「小姐,下雨了,快回去吧,不然會著涼的!」
另一邊常喜也同樣著急的對福臨悄聲說著同樣的話,皇上要是著個涼什麼的他可擔待不起,然福臨不動也不說,目光依然停在遠處那個逐漸淋濕的身影。
對於子矜的話清如恍然未聞,頭始終仰起,然既是雨越下越大又怎會有月亮出來,衣服終於全部都濕透了,子矜還在不停地勸著,清如卻突然哭了起來,身子慢慢滑倒,若不是子矜扶著,她便要坐到地上去了,子矜手足無措的扶著她,不知她為何哭,更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福臨在後面靜靜的看著,幾番欲衝出去,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垂在兩側的手握得死緊,隱隱約約他聽到她似乎在說什麼,極輕聽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句「皇上」聽得再清晰不過,因為這兩個字她說的最多。
也不知哭了多久,清如終於在子矜的攙扶下離去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福臨,而福臨也一直沒出過聲,在清如走後他亦默默的回到了乾清宮,常喜本想先自己回去拿頂傘過來,哪知福臨完全不在意,就這麼淋在雨中,不過這雨並沒有下太久,走在半道上雨就停了。
到了乾清宮,常喜服侍他換下濕衣服時,福臨突然說道:「明日一早宣太醫去延禧宮給宛妃瞧瞧,這一淋雨很可能會生病。」
常喜小聲地應下,隨後他又想到件事:「皇上,那……是否跟太醫說是您的意思?」
若換了今夜之前福臨一定會說不,然現在他卻揮手道:「隨便吧!」雖說是隨便,但其實就是默許了。
常喜再度應下後又道:「皇上,您今晚要召哪位娘娘主子侍寢,奴才好去吩咐敬事房準備。」
福臨眉頭一皺,想也不想便語氣生硬地道:「不用了,朕今夜要靜一靜,你也下去吧待常喜退出去後,福臨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好多事,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在迷糊之際,一陣刺耳的敲鑼聲,還有嘈達的人聲傳到了耳朵里,將他從睡意朦朧中拉了回來,是誰在外面吵鬧,福臨被吵醒心情極為不好,朝外大聲喚道:「常喜!常喜!」
連著喚了兩聲,常喜才從外面跑進來,一邊跑一邊擦著頭上的汗水。
「外面怎麼了,怎麼這麼吵?」福臨不悅地問道,連個覺都睡不安穩。
常喜「咕咚」一聲跪下後,神色慌張地道:「皇上,大事不好,延禧宮走水了!」
「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到這話,福臨神經頓時崩了起來,飛快的翻身坐起,一眨不眨地盯著常喜。
「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剛才有人來報說延禧宮突然走水,現在已經派人去救火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聽說宛妃娘娘……宛妃娘娘還在裡面!」常喜剛把話說完,就感覺面前一陣勁風颳過,抬頭去看,面前已不見了福臨的身影,他早已跑到了門邊,而此刻的福臨還穿著一身的寢衣。
常喜連忙拿起掛在床頭的衣服追了出去,等到了延禧宮,果然看到那邊火光滿天,好多人都圍在那裡,另外水龍隊的人早已到了,不停地提來水澆在那火上,所著火的地方並不是延禧宮正殿,而是左側的一間配殿。
小福子和小祿子等幾人已經衝進去了,也不知道情況怎樣,雖不停有水澆入,但偏殿的火還是兇猛異常,絲毫沒有被撲滅的亦像。至於綿意等人則在一邊不停地抹眼淚,每一個人都緊張萬分的看著那間偏殿,因為他們的主子就在那裡沒出來。
第五十六章宛妃(4)
福臨急匆匆地跑到那裡,神色間有些狂亂,大聲道:「宛卿呢?她人呢?救出來了沒有?」
湘遠勉強止了哭聲上來道:「回皇上的話,娘娘還被困在偏殿裡沒出來,小福子他們已經進去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娘娘!」想到主子生死未卜湘遠不禁悲從中來,這泣聲是怎麼也止不住。
福臨手一一指過湘遠等人:「為什麼會起火的?為什麼宛卿會在偏殿裡?你們怎麼都在外面?說!」這般狂暴的福臨叫人忍不住害怕,仿佛是吃人一般。
「主子從重華宮回來後就說要一個人在偏殿裡待會兒,並將奴才等都遣了出來,哪曾想突然就起了火!」湘遠等人亦是難過的不行,她們當初要是守在外面,至於起火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將主子救出來。福臨的目光冷戾滲人:「如果宛卿有什麼好歹,你們幾個都要死!」正說著,小福子和小祿子已經渾身著火的從裡面沖了出來,其中小福子的肩上還扛了一個人,原先裹在兩個身上的濕被子已經被他們扯了下來,一齊裹在了小福子肩上的那個人上,一看見他們出來,立刻就有人將水澆了過去,將兩人身上的火撲滅了,不過饒是如此,小福子二人的眉毛頭髮,還有身上的皮膚都被燒到了不少,甚至飄出一股焦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