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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遵命!」人影打了個千後悄聲退了下去。
女子遙望著外面沒有星星的夜空漠然笑著:董鄂香瀾,我要你生出來的兒子不死也變白痴,至於你的命就先留在你那裡,遲早我會要回來的!
似在回應她的話,一道閃電毫無緣由的從空中劈下來,隨即雷聲大震,隆隆不止。
老天爺?
你又能奈我何!
女子不屑地望著變色的天。
無風無波的日子一直到了十月初七,那個改變清如一生命運的日子,若那天不曾到來過,若那天綿繡不曾死,若那天福臨不曾打過那一巴掌,也許清如會一直抱著一顆至真至情的心,以貴人的身份在宮中慢慢終老。那樣她就不會踏上那條染滿血腥的後宮爭寵之路,更不會有以後無止無盡的愛恨糾纏。
然那只是如果,一切的一切終於還是在那天改變了……
數年後,已經成為宛妃的清如依然清楚地記得那天的一切,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地記得……
十四年風雨飄搖的秋天,她從貴人之位再一次跌回了最微末的答應!
十五年草長鶯飛的春天,她由答應一躍成為皇帝身邊最得意的寵妃!
是身不由已?是逐已之願?一切只有她心中最是清楚,一個逐漸學會用智謀為自己爭得地位與皇帝恩寵的後宮妃子!
錯誤――註定了,便無法再回頭,哪怕已是萬劫不復!
第一卷·相愛成恨 第二十二章 燕醒於飛(1)
十月初六
清如依召前往南五房候駕,她到的時候福臨尚未來,偌大的南五房中只有她和幾個打掃的太監,此間的地面打磨的猶為光滑,幾可照出人影。
拾階而上,走到了五案前,案上堆著兩摞各大臣呈上來的奏摺,而皇帝專用來批改摺子的硃砂筆正靜置於筆架上。
稍一會兒,福臨就到了,在他身後跟著一個人,這人清如也認識,正是當日隨他微服出宮的圖海,他與常喜一樣,俱是跟隨福臨多年的心腹。
福臨大步走到五案前,先遣了那幾個太監出去後,從案中抽出一份用蜜臘封住的密函鄭重其事地遞與圖海:「朕先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這份東西事關重大,你務必新手交給福建水師提督木哈察,事關機密,隨行不得泄露半分!」
圖海面色一凜,拍袖跪地朗聲道:「奴才尊命,決不有負皇上重託!」當下他雙手平舉,恭敬地從福臨手中接過密函,然後低頭倒退了出去。
看著門慢慢在眼前合攏,福臨有些疲憊地將自己扔進椅中,他閉著眼道:「過來,給朕揉揉額頭。」五房裡除了他就只有清如在,這話自不會是對其他人說。
清如依言站到他後面,伸出手在他太陽穴上輕揉著,恰到好處的力道讓福臨舒服地吁了口氣:「你以前經常幫人揉嗎?」瞧她嫻熟的動作,不像是初次為之。
清如輕輕地應了聲,隨即補充道:「以前阿瑪頭疼的時候都是我幫他揉的。」有一年多沒見到阿瑪額娘了,不知以後可還有機會相見,人都說:百行孝為先,偏她這個女兒卻是不孝至極!情緒陡然低落到谷底。
沉寂了一陣,福臨再問道:「你脖子上的傷好全了沒,上次見你之時似乎還有印記在。」再簡單不過的一句問話卻讓清如心中泛起陣陣漣漪,適才一路行來的寒意盡去,渾身如置於陽春三月間。
手上的動作微微一緩,不等她再揉福臨已拉下了她的手,起身回首在她的脖頸間細看,印痕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只有幾道與膚色相近的淺痕還在,不細看是察覺不出的,福臨這才放下心道:「還好,沒有留下什麼大疤痕!」
過了這般久豈有不好之理,也難得他一直記著,兩個多月時間的相處,讓福臨對清如有了新的認識,她給他的感覺確實如太后所言不是一個貪慕虛榮,不擇手段的女人,曾經的芥蒂正在他心中慢慢消去,若事情能按照這個軌跡發展下去,終有一天福臨會真心誠意地接納清如,那麼到時候,一切都將回到至善至美的曾經,那對在酒樓上高談闊論,以詩五相會並引為知己的才子佳人。
那天,清如在南五房待到傍晚時分才回去,臨了還帶回了福臨的一道口諭:前日欽天監來回報,說明晚將會有難得一見的流星雨三象,到時你也來,與眾妃一道隨朕前往觀星台!
清如慢慢地走著,每每想到這句話,心頭便一陣輕跳,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回到了重華宮,剛進碧琳館就看到滿桌的綢緞器物。
「這是誰拿來的?「清如問著正在清點物件的子矜。
聽見問話,子矜忙停下手中的事回答道:「小姐,剛才淳嬪來過了,這些東西都是她拿來的,她在這裡等了您好一會兒,剛剛才離去呢!「
「有說什麼事兒嗎?」清如扶著桌子坐下,站了一天著實有些累到了。
子矜搖了搖頭,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伸手從那滿滿一堆東西中找出一個小小的罈子來:「淳嬪臨行前特意交待了奴婢要將這個交給你,說這是她親手釀製的梅花酒,拿來給您嘗嘗。」
清如微有些驚訝,當日在忘憂梅林中以為那只是一句玩笑話,說過就算,不想她竟真的跑去釀了,不過她從不曾聽日夕說其學過釀酒的手啊,莫不是……
想著想著,清如突然笑了起來,子矜等人見了三怪地問道:「小姐您笑什麼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