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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瞧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說道:「朕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朕已經決定明日冊封洛貴人為洛嬪!」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注意著清如的神色。
清如呼吸一緊,淒寒之意從心底升起,她不明白福臨為何要專程來告訴她月凌晉封的事,難道只是為了看她難過嗎?
月凌……她該為月凌高興的,畢竟她已經等了太久了,想到這兒,清如逸出一抹勉強的笑意道:「洛嬪能得皇上恩寵,是她的福氣,臣妾……臣妾……」說到這裡她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你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嗎?」福臨的臉一直是淡漠的,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更猜不透他專程來說這些的目的所在。
「皇上還想聽臣妾說什麼嗎?」清如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不讓隱在心中的悲傷露出來。
福臨頓了一下,瞧著清如的目光突然銳利了起來:「前幾日,玄燁在朕面前念了首《秦風.蒹葭》,這首詩他說是太傅教,朕後來問過太傅,他說沒教過這首詩,是你教他念的對嗎?」
「是!」清如沒有任何閃躲地迎上他的目光,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這個能瞞過福臨,福臨是個聰明人,從他懷疑日夕的事上就能看出來,這些個小把戲他豈會看不出,這首詩所指是男女之間欲見卻不能見的意思,太傅又怎會拿這個詩來教玄燁呢,他才六歲而已。
「這麼說來,你確實是想趁朕詢問玄燁功課的機會,來借著他的口讓朕想起你對嗎?難道你覺得朕已經忘記了你?」
福臨的眼中有清如所不明白的東西,也許她從來都沒明白過福臨的心思:「如果皇上沒有忘記臣妾,為何一直都不曾來看過臣妾,也不肯讓臣妾見你!」
聽到這話,福臨微嘆了一聲,手動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撫清如的臉,但剛升到一半就被他收了回去,背在身後:「不說這個了,朕此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在宮外遭遇危險時,你曾捨命救過朕一次,當初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流落民間,更不會……」福臨悄然握緊了背在身後的手,後面的話竟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你救駕有功,理應封賞,而朕也早替你想好了,就封為宛妃,原本這個位置你一回宮時朕就想許給你的,可是卻因一些事而耽誤了,朕知道你和洛嬪一向交好,情同姐妹,所以朕決定讓你們二人一併行冊封禮,明日,這兩道旨意會分別從乾清宮傳出。」
清如沒想到福臨會突然想到晉自己的位份,救駕有功,確是當得起四妃的位份,只是她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他的信任,上次於病榻前所說的話,他可是相信了?
「臣妾只怕德行不足以服眾,會辜負了皇上的厚望!」清如垂目說著,聲音淡然。福臨目光微閃,仰首望著雕樑畫棟的屋頂輕聲道:「不,你擔得起,若不是當初意外失了那孩子,這妃位早就是你的,行了,不說這個了,總之朕意以決,明日常喜會來你這兒宣旨!」說完這話,他側目看了清如一眼後道:「好了,朕要說的已經都說了,朕該走了!」
第五十六章宛妃(2)
「皇上,您還是不信臣妾對嗎?即使您許了臣妾妃位,您還是不信臣妾所說的話對嗎?」清如叫住了福臨,然後走到他面前詢聲問著。
福臨默然無語,良久才道:「不是不信,而是……有些事朕還沒想明白,等朕想通了再說。」
「那皇上你要是一輩子都想不通呢?」清如繼續追問著,至於是什麼事她卻沒問,多半是關於她與宋陵的事。
福臨這一次沒有再回答,逕自繞過清如跨出了延禧宮,他的步履是如此之快,猶似在逃一般,清如在後面默然目送,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追出去,只是看著,她的眼中緩緩凝聚起霧水,眼看著就要化水落下,那霧水卻是漸漸的淡薄下去,最後化為虛無,這是她第一次成功控制住了自己面對福臨時的淚水,如今的她可以悲慟,可以傷心,卻不可以流淚,因為眼淚會讓她軟弱,會讓她忘了應該做的事,這次的淚記下,待得下次再流。
果如福臨所言,第二日一早,常喜就帶著聖旨來宣讀,裡面的內容與福臨所說的亦是一樣,想必另一份聖旨也已經到了咸福宮,不知月凌接到聖旨時是何等的高興,可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日不能讓福臨拋棄對她的懷疑,一日得不回福臨的信任,她莫說是晉妃,就是晉了貴妃也不能安枕。
後宮女子的榮敗只在皇上一念之間,她要一直榮下去,就一定要重新得回福臨的寵愛與信任,既然他還沒想明白,那就讓她幫他一把。
清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聽到常喜叫她接旨的聲音,直到他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伸手自他手中恭敬地接過聖旨。然後又叫人拿了幾個金錠一串明珠賞給常喜。
常喜道了聲謝後正欲告退,卻被清如叫住了:「常公公請留步。本宮還有些事想與常公公說。」
常喜依言止住垂手道:「不知宛妃娘娘還有什麼吩咐?」雖說還沒行冊封禮,但皇上既已頒旨,那就是定下地事了,一般不會改。
清如微微一笑摒退了其他人後道:「本宮有些事想請常公公幫忙,希望常公公不要推辭才好!」
待得清如將事說完後。常喜猶豫了一下道:「娘娘放心,老奴會依照您吩咐做的,只是皇上會不會來,就不是老奴能控制的了,萬一要是不成地話,還請娘娘恕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