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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湘遠手中接過魚食,慢慢灑向湖面,隨著魚食的灑下,越來越多的錦鯉圍了過來,頭和身子不時露出水面,爭搶這灑下的食物。
做人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做動物,卻只需吃飽便行,這是它們最大也是唯一的願望,在人眼中看來,這個願望再簡單不過。正想得出神,旁邊的湘遠突然「咦」了一聲,清如微微側目道:「怎麼了?」
湘遠一指左側道:「主子,奴婢看到洛嬪在那裡。」
「月凌?」清如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見一身橘紅旗裝的月凌站在欄杆前,目視湖面,似有什麼心事,沒注意到清如二人,而她的身邊也沒有跟著宮人,只有她一人。「我們過去瞧瞧。」清如這般說著,徐徐向月凌所在的方向走去,湘遠依言垂首跟在她後面,月凌初沒發現,直到清如快走到她跟前時,才發現身前多了一個人,舉眸一看,見是清如,不由驚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垂首屈膝道:「月凌見過姐姐!」
「姐妹二人就不要行這虛禮了。」清如挽手扶起月凌,隨即與她並肩而走:「你剛才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聽到此言月凌本以抬起的眼眸又垂了下去,悄聲道:「沒什麼。」話雖如此,但她的神情無疑出賣了她,心中必然有著事情。
清如悵悵地嘆了口氣,纖長的手在繡著牡丹花的衣袖上撫過:「你可是在想新入宮的那位琳嬪?你見過她了?」選秀雖不過才兩三天,但在宮中這消息靈通的地方,這點時間早夠傳遍了,莫說是月凌,只怕是一直深居齋宮,不得福臨怠見的靜妃也得到消息了。
月凌不想清如會一下猜中她的心中,很是有些吃驚,脫口道:「姐姐怎麼會知道?」
「這麼說來你確是見過她了?」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剩餘的魚食統統灑向了池面,看這錦鯉在眼前進行著最後一次的哄搶。
月凌雙手蜷握在一起,語中有著幾分的酸楚:「不曾見過,但是聽到過,據說那位琳嬪與先皇后有著幾分相似,當日皇上見到她的時候,連眼都不會眨了。」隱隱的有些吃醋的意思在裡面,女人對於男人的其他女人終歸會有些吃醋,除非她心中沒有一絲絲的情意。
聽說……清如略略一想就已經知道月凌是聽誰說的,她帶著月凌慢慢往延禧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都沒有說過話。
反是月凌在走了一陣後頗為擔憂地道:「姐姐……」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下去。
清如閉了一下眼睛道:「說吧,在姐姐面前沒必要避諱什麼。」
月凌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良久才道:「姐姐,你說這位琳嬪會不會變成另一位先皇后,我覺得皇上對她的態度和對別人不一樣,我怕將來會再沒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第六十三章故人依稀(3)
清如聽了她的話淡淡一笑,望向晴朗的天空,天上沒有一絲的雲彩,也不見有鳥雀飛起,如此笑著,笑容從嘴角一直擴散到臉上,再擴散到空中,直到蕩漾不見為止:「妹妹,現在不是順治十三年,而是順治十六年,我們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先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我等雖然超越不了,但在皇上心中多少已經有了點地位,不是說棄就會棄的,何況再濃再深的情,在時間的洗刷下,終歸會淡去一點,然後再淡去一點,皇上現在對其這般的好,不過是因為乍喜罷了,等這新鮮勁過了,就不會再有什麼了。」
「真的是這樣嗎?」月凌有些不信地道:「可是我聽貞妃娘娘說,皇上的心思已經全放在她身上了。」
「這只是暫時的而已,妹妹不用提心,貞妃她亦是多慮了!」聽到這兒,清如已經大致知道貞妃與月凌說這些話的目的所在了,以貞妃的手段與手中所有的地位權勢,她豈會怕一個新入宮的嬪妃,何況她還有一張最大的王牌,那就是先皇后的親妹妹,只這一項,福臨即使是冷落了所有人,也不會冷落她。
而她所以要與月凌說這些,乃是要借月凌的口來將話傳到她耳中,好讓她忍耐不住下手去除琳嬪,如此一來,便正中她下懷,不僅可以除了琳嬪,還可以藉此來除她,真是一舉兩得,貞妃真是個聰明人,可惜聰明人也有不知道的事,那就是琳嬪根本不想入宮為妃!
說話間她們已經到了延禧宮,在庭院間。一架鞦韆正掛在樹間,清如示意月凌坐上去,然後她在後面輕輕地推著。月凌在清如的寬慰下逐漸放寬了心。不再那麼擔心琳嬪所可能產生的威脅了,只專心感受著鞦韆盪起時的自由自在。
清如在後面卻難平下心來。宮中原本事多,只是這一次事卻是特別地多,先有貞妃在前,不時挑唆著她與月凌之間的情誼,現在又多了一個與董鄂氏酷似的琳嬪。即使她不是真心想入宮,可一入宮門深似海,豈有再出去之理,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這一天晚上,軟轎停在了延禧宮門口,但卻不是來接清如地,而是接琳嬪前去侍寢的,清如倚在自己宮門前淡漠地瞧著妗雲坐上軟轎,雖隔的遠。.1^6^K^小說網更新最快.天又黑,但她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妗雲所傳來的害怕與恐懼。
待得軟轎走得看不見後,她方收回了視線。自選秀過後,她就一直沒見過福臨。他不曾來瞧過她。亦不曾傳召過她,看來他現在的心思真地全放在這位新人身上了。唉……自古皇帝都薄性,這句話她很早就看懂了,可卻一直做不到「不在意」這三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