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
聽得他如此誤會自己,清如在傷心之餘又多了幾分悲切,她轉過身跪在地上抬頭望著福臨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臣妾不敢!」
「不敢?那你現在算是怎麼回事?」福臨也不回頭,只是氣呼呼地說著,他沒看到清如跪在身後。
清如望著滴在地上散開的淚道:「那是因為臣妾將皇上當成了夫君看待,雖然臣妾不配,可還是會不自覺的去想去念,正因為如此,臣妾才會吃醋,才會對皇上耍性子,這是臣妾的不對,若皇上要降罪,臣妾願意承擔!」說著她叩下頭去,長發從肩上滑落在地,鋪散如扇。
她叩下頭去,沒有看到福臨的轉身,更沒看到他眼中深積成潭的哀切與感動,只見他蹲下去,扶起清如,望著她布滿淚痕的臉,三分感動七分感嘆地道:「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和朕說過這些,就連她也不曾,你是第一個,這些話你本不該說,可是朕聽著很舒服,宛卿,你是這麼的與眾不同,朕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對你才好!」
清如抬起眼直盯著他的眼眸,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長發婉轉的倒影,一時間心頭只剩下感動與溫柔:「皇上!」她柔聲說著。
「先起來再說,跪在地上多疼啊!」他拉了她一併起來,隨即沉吟了一會又道:「朕知道你今日生氣是因為朕收的是子佩,若換了個別人你也不至於無理至此,對你的德行朕還是了解的,不過昨夜的事,唉……朕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福臨臉上微帶著幾分苦惱與迷惑,似有什麼難言之處,清如也不逼他,她知道剛才已經逼的有些過火了,所以現在只是靜待其自己說出來,果然福臨出聲了:「其實昨夜朕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朕昨夜是在養心殿改奏摺的,後來子佩進來了,她說是你讓她送點心來的,既是你送的朕自然就無不吃之理了,反正也有些餓了,可不知怎的,吃完以後,就覺得有些熱,還把子佩看成了……看成了你,然後就……!」說到這裡他有些懊惱,看得出,他其實並不想的。
聽到這裡,清如總算有些安心了,至少不是像月凌說的福臨喜歡上了子佩,看來昨夜之事只是偶然而已,福臨對子佩應該是沒什麼意思的,更談不上喜歡。
清如掩下心中的不滿道:「既是如此,也算是子佩的造化,得皇上恩寵,封了答應,好過她以前在臣妾這裡做宮女。」
福臨摟過清如道:「只要你不生氣就好,你知不知道,朕剛剛進來的時候,看你哭得那麼傷心,朕有多心疼,美人淚,杯中酒,你今天流的淚都快盛滿好幾個酒杯了!」
清如不依地嘟起嘴道:「皇上在騙臣妾,哪有人哭還哭的美的,臣妾現在一定很醜!」
福臨笑著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哪有,朕的宛卿永遠都是最美的,不論是哭還是笑,都一樣美!」
明知這話他可能不止對自己一人說過,可清如聽了還是覺得很開心,不由笑了出來,這一笑如雨中花開,將福臨看的一怔,隨即笑道:「好了,你笑了就好了,可不許再哭了!」
清如羞然地點著頭,舉袖將臉上遺留的淚痕拭去,這裡福臨突然走到她剛才所彈的琴邊,伸手在上面撥了一下,回首問:「你剛才彈的那首曲子很好聽,是什麼曲子?」
「是臣妾自己譜的曲,詞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福臨手壓著琴弦道:「你剛才念得就這首詞吧?」
清如點頭應是,福臨隨手彈了幾下微笑道:「朕記得第一次看你彈琴,你彈的也是這首曲子,看來你很喜歡它!」
「第一次?」這下輪到清如不明白了,她記得自己以前沒在福臨面前彈過琴啊,那他又是什麼時候聽到的。
福臨露出回憶之色,低聲道:「那是在你還是貴人的時候,有一日朕路過重華宮時聽到有琴音,好聽的緊,所以便走了過去,沒想到卻發現是你在彈,你對著臨淵池彈曲子的模樣很認直,那也是朕第一次聽到你彈琴,所以就多留了會兒,不過你沒看到就是了!」
「原來是這樣啊!」清如恍然地點著頭,不等她再說,福臨就將她拉到琴後坐下,然後說道:「再彈一遍給朕聽聽,朕很喜歡你自己譜的這首曲子!」
「恩!」清如柔順地點著頭,調弦起音,隨著十指的掄動,琴音在指間流動,福臨坐在一旁看著她,清如不時側過頭來與其回望,相視而笑,然後又分開,直至一曲罷了才打破這種琴音入情的境況。
「好!」福臨回過神來,拍掌而贊,惹得清如抿唇輕笑:「皇上聽得多了,臣妾這個微末小技如何入得了皇上法耳!」
「那哪一樣,宛卿彈的琴,豈是他人可比的!」他忽然站起來道:「好啦,聽完了琴,朕也該走了!」
聽得他要走,清如心裡揪了一下,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地道:「皇上這麼快就要走?」
福臨點點頭道:「是啊,朕還有好些政務沒處理,本來想宣你到養心殿,陪著朕一起批摺子的,可是你又不肯,還推說身子不舒服,沒法子,朕只好親自來看你啦,你這個矯情的小東西,換了個人朕才不費這心思呢!」他拍了一下清如的臉頰繼續道:「看你現在不生氣朕也就放心了,有些摺子明日一早就要發下去,所以必須今晚批好,恐怕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原以這他是要去看別人,沒想到卻是為了朝政大事,更沒想到他對自己如此上心,放著正事不理先來看自己,可自己卻還如此對之,心下不禁有些愧然,她拉住福臨的袖子道:「皇上,臣妾隨您一起去,陪著您好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