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月凌低聲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抵就是說她這樣了!」
「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水吟反轉一個空茶碗倒扣在桌上,然後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月凌三道:「吟姐姐此話怎講?」
水吟淡淡一笑道:「你想啊,她現在正式與如兒翻了臉,那以後如兒怎麼著的也不會在信她親厚於她了對吧?」
月凌點點頭,表示同意,清如則不發一言,且聽她們說下去。
水吟又道:「那若她不明著與如兒翻臉,而是在暗中使壞呢?只怕到時如兒所受的傷害會更大,所以從這方面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她已經將自己暴露出來了,那你以後要對付也簡單多了,如兒你說呢?」
清如微一點頭,帶著一絲譏笑道:「她這也算是壞心辦好事了,指不得我還得謝謝她,不過……」她沉下臉道:「那得等她把欠我的東西都還了以後!」
水吟無聲地聽著,事情鬧到這步田地肯定是無法善終了,她最怕的就是清如念著舊情放過子佩,那便後患無窮,所以她一開始就說了那句話,為的也是點醒清如,而今看來她是多慮了,清如並未失了鬥志,然她知,其心中一定在充滿了怒火的同時也充滿了悲哀,與親近的人反目成仇,哪個能若無其事!
月凌正聽著,忽見桌上放了個小冊子,一時好三翻開來瞧,未等她瞧仔細就被清如一把奪了過去,然後在刷刷幾聲撕成了碎片,把月凌瞧得怔目結舌,不知這是為何。
瞧著滿地的碎片,清如冷笑道:「這東西留著還有何用,不如撕了乾淨,就當是我瞎了眼,白為她忙這一場!」停了一會兒,她忽又嘆氣道:「其實我一直都是知道她心性高的,所以在托哥哥幫我替她找夫家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定要做正室,為的就是怕將她許人做妾室會另其心中有冤!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她心性高到這個地步,居然要與我爭寵!」
聽到這裡月凌隱約有些明白了,這被撕掉的冊子一定是清如特意為子佩找來的夫家,她在心裡為清如不值,不由低聲道:「真不明白子佩有什麼好,皇上放著宮裡這麼多的娘娘不要,非得看上她這麼個小丫頭!」
月凌一時不注意露了些許酸意,也是,她是正經選秀進來的,可一直無寵,而子佩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薄有幾分姿色,可也絕對是比不過她的,然她卻得了聖恩,這叫月凌如何能心服。
「皇上……唉,天威難測啊!」水吟嘆然一聲,露著些許悵然:「不過月凌,這在這裡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去外面說,皇上喜歡誰那是他的自由,連皇后都管不了,何況是我們,別說一個宮女,就算他把所有的宮女都納入後宮,也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
清如聽著月凌與水吟的對話,默然站了起來,臉上蘊著些許哀怨,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福臨是皇上,註定會擁有許許多多的女人,可是為何,為何她還是會難過,會心痛,她希望福臨只對她一個人好,只擁有她一個人,明知是不可能,然還會想,也許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喜歡上皇帝的女人,最是痴!最是傻!
清如搖搖頭,將這不合時宜的傷感拋出腦外,收了神緩聲道:「吟姐姐說的沒錯,不論皇上怎麼做,都有他的理由,咱們不可以在這裡妄議皇上!」她忍著心酸的感覺一字一句地說著,做妃子遠比做普通女人難,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盡一切力量走下去,藏著自己的心,不全然暴露在任何人眼中,只有這樣,她才能好好的在心底保存自己以前的模樣,好好存著,這樣不管將來她怎麼變,都會記得曾經的自己,以及一顆屬於自己的心!
月凌微紅了臉,低頭應下,她知自己有些浮心了,水吟緊了眉,將話題又轉到點子上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子佩現在好歹是答應了,雖說小可也是個正經的主子,不再是你宮中的人,可不是你想處置就能處置的!」
清如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滑膩的脂粉在指下划過,她冷笑道:「既不能處置,咱們就靜觀其變,我給她安排的路不走,卻挑上這麼條路,我倒要看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只是……她恐怕把後宮想的太簡單了!」
聽到這裡,水吟也笑了,拍手道:「可不是嘛,既然她要自尋死路,咱們也不能礙著她呀!」
月凌亦接口笑道:「就是就是,各宮各院,有哪個背著主子出去的宮女有好下場過,遠的不說了,就說近的舒貴人好了,最終的下場都是有目共睹的!」
清如淡然一笑,撥弄著自己的護甲,低垂的眼眸中逐漸冷漠,現在她的心情已不原先那般惱怒,已是漸漸冷靜下來,而冷靜往往容易變成冷漠!
水吟笑了一陣忽又不無擔心地道:「那皇上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清如閉了眼搖搖頭沉聲道:「姐姐你說錯了,不是我準備怎麼辦,而是皇上準備怎麼辦,那丫頭是我宮裡的人,皇上如今收了她怎麼著也會來給我一個交待,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這個交待,若不出意外夜晚或是明晚皇上就該有所表示了!」除非皇上根本不在乎她!
最後這句話清如沒有說出口,因為她自己也不能確定福臨心中對她到底在不在首,到底有多在乎,為什麼她總覺得福臨的心好難捉摸,她感覺抓到了一點,可下一刻又離的更遠,是不是皇帝都是這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