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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氣?經她這麼一說福臨才發現下面的石生已經被舒蘅打的嘴邊流出血來,舒蘅這般沒儀態的潑樣讓她在福臨眼中又降了一級,他喝止了舒蘅後對石生道:「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你快說,不得有所隱瞞!」
石生在荷衣的攙扶下重新跪好,他吐出嘴裡的血水後講道:「舒貴人為了搏上位晉封,就假說自己有了龍種,可後來她又怕這事會被揭穿,畢竟十月懷胎,到時候她可沒法變出個孩子來就應付,於是她就找到了小民幾個,給了我們許多錢,讓我們幫她演一場流產的戲,好名正言順的失去孩子。除此之外她還讓我們嫁禍給曾與她不合的夕貴人,藉此機會除掉她。」
舒蘅聽得心頭狂跳,她再糊塗也知道情形大大的不妙,這分明是有人要害她,她也顧不得責罵石生,屈膝跪下向福臨叩首道:「皇上明鑑,奴婢絕對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做出欺君罔上的逆事,奴婢是真的懷有龍種,也是真的被人害得流產,奴婢敢對天發誓,絕無虛言,這個賤民一定是受了別人的唆使來冤枉奴婢,皇上,您可要給奴婢主持公道啊!」說到後來眼淚鼻涕一下子全涌了出來。
「那你認為會是誰冤枉你呢?」福臨的話透著涼涼的寒蟬意,瞧他的樣子分明已經對石生的話信了六七分,只可惜舒蘅並未聽出來。
「是誰?」本就不怎麼聰明的舒蘅此刻腦子更如糊了的粥一樣,哪會知道是誰,然她知道現在一定要找個人出來,否則自己一定會死,並且會死得很難看。這時,帶石生前來的清如就成了她首想到的人,她踉蹌地爬起來揪著清如的衣襟道:「是你!一定是你和他們串通起來害我的,你要替別人脫罪,就想拿我來抵罪,你這個賤人!」這般激烈的舉動使得她頭上的簪子紛紛別不住鬆動起來,其中一根玉簪甚至插不住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後斷成了兩截。
頭飾髮髻鬆散的舒蘅如同潑婦,福臨看得直皺眉,正糾纏之際,佟妃說話了,她挺起了身向福臨進言道:「皇上,想知道舒貴人究竟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只要招一直照顧其的李太醫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她這句話一下子就點醒了三個人。
福臨深以為然,立馬宣李太醫覲見!
舒蘅更如溺水的人看到了塊浮木一樣,停止了哭鬧,滿以為等李太醫來了後就可以真相大白還已身一個公道。
清如終於知道那個撕去五冊中關於七星海棠記錄的人是誰了,李太醫,一定是他無疑,他也是佟妃的人,既然佟妃會提到他,那麼他也一定會依佟妃交待的話去說,看來今日舒蘅是做定替罪羊了。
看著在翹首以盼的舒蘅,清如忍不住一陣難過,雖不喜她,但眼見她就要無辜蒙冤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只是她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將實情說出來不僅救不了舒蘅,還會將自己繞進去,給佟妃一個除掉自己這個險些壞了她好事的人的機會。
今日,她能保住自己與日夕已是極限,再多就空有心而無力了,宮中就是如此,處處充滿了無奈與悲哀!
殿裡的氣氛一刻比一刻凝重,董鄂香瀾先捺不住,她稍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讓身後的湘遠拿扇子給她扇涼,藉以驅走一些難忍的悶意,福臨見狀,叫人開了附近的幾扇窗門來透氣。
李太醫來了,他又讓人吃驚了一次,一夜之間他似乎老了十歲,頭髮幾乎全白了,背也駝了,甚至於手腳都不穩了,他一進來就伏在地上,頭低在地上。
舒蘅欣喜若狂的彎身對跪伏於地的李太醫道:「李太醫,你是一直照顧我的人,你快告訴皇上,我是真得懷有龍種,快告訴皇上!」
她抓狂的模樣令清如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同樣因龍種而獲罪的女人,解語……你當初也是像她這樣被人陷害的嗎?
福臨……清如複雜地看著福臨線條優美的側面,他可還記得被他關在冷宮裡的解語?如果他看見解語的瘋樣,心底,可會有一絲難過?
若王若無情也罷,偏他對董鄂香瀾又用情如此之深,這是董鄂香瀾的幸,也是宮中所有女人的悲……
清如想得入神,那廂福臨早已不耐煩地叫舒蘅不要吵鬧,他目迸寒光地盯著李太醫道:「事情是什麼樣你就怎麼說,若有欺瞞,朕會叫你比死還難受一百倍!講!」
李太醫囁囁地蠕動著嘴,他偷眼去眼端坐著的佟妃,在收到她眼中濃重的警告意味後,終於把心一橫,叩頭說道:「罪臣有罪,罪臣糊塗,不該財迷心竅,替舒貴人說謊,罪臣罪該萬死,但這件事都是舒貴人一手安排的,罪臣只是聽她的話而已,求皇上網開一面,饒臣一命!」說到最後,他已是老淚縱橫,磕破了頭,為的不過是求一已之命,人到底都是怕死的。佟妃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讓他乖乖聽命的呢,清如對這個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這裡舒蘅整個人都傻了,剛才還是救命的浮木,現在一下子就成了拖她下水的索命繩,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經此一拉徹底完了,宮女扶不住她的身子,隨她一道倒在了地上。
再看福臨,他的臉色隱隱發青,額上更有青筋暴跳,眼中的怒意,猶如滔天巨浪,任誰也平息不了。
董鄂香瀾曉得福臨動了真怒,撐起不適的身子來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胸口輕輕地順著,卻不敢勸,只能擔憂地望著他。
福臨盯著癱軟在地的舒蘅,寒聲道:「現在你還想說的,說李太醫也是冤枉你的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