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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君浥塵沒想到,下一次見到紫蘇時,會得知那樣的噩耗。
紫蘇一路著急忙慌地跑下山,“叮叮噹噹”的鈴鐺聲不絕於耳,她一路奔向君浥塵,大聲道:“君浥塵!始…始祖要大婚了!”
君浥塵臉色一瞬間的空白:“什麼意思?”
紫蘇睜大了雙眼:“始祖剛剛昭告青丘,結契大殿在一月後進行。”
“結契大典?”君浥塵又問了一次,腦中傳來一震眩暈,眸前發黑,“他和誰結契?”
“聽聞是上古另一位遺存的神裔——白虎,柏梟…..”紫蘇還未說完,只見面前一陣黑影划過,青丘的大門“轟”地一聲被強制打開。
跪了一百多天的魔尊,終於還是忍不住,強勢進入了青丘。
彼時雲珞珈正眯著眼微微休憩,忽然猛地睜開眼,寢宮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人在過去三個月里分明裝得人模人樣,說要做他的信徒,將他當作神明一般來看待,如今卻堂而皇之地一步步走進來,眼眸充/血,玄衣下擺全是血與泥濘。
雲珞珈移開了眼,問道:“你來幹什麼?”
君浥塵沒回話,一眼也捨不得從他面上移開,愛是克制,可君浥塵如今再也克制不了。
“你要嫁給白虎?”君浥塵乾澀地問道。
“為什麼不能是我娶他呢?”雲珞珈直到如今還有心情開玩笑。
“別這樣。”君浥塵雙手握住雲珞珈的肩,看著他的雙眸,聲音哽咽,“珈珈,別這麼對我。”
“我不是你的珈珈,放手。”雲珞珈冷漠道。
君浥塵如同一隻受傷的猛虎,將自己的頭埋在雲珞珈胸口。一會兒,雲珞珈便感到胸口處一片濕熱。
雲珞珈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眸——君浥塵哭了?
堂堂魔尊居然哭了,眼眶閃著晶瑩剔透的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珈珈,不要和他結契好不好?”
君浥塵抬起那雙紅透的眼,哭得像一個丟失一切的孩子,雙膝還在潺潺流著鮮/血。
可至始至終,雲珞珈都只說了兩個字——放開。
君浥塵面色凝重,終究放開了雙手,轉身離去。
從未有人教過他什麼是愛,從未有人為他赴生赴死,可偏偏頭一遭,便沒有了機會重新來過。
有些人一旦錯過,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
就在青丘浩浩蕩蕩地準備結契大典時,一日祥雲突至,在仙氣裊裊之中,走下來一位白衣謫仙——
竟是神元歸位的沅黎!
他提著青蓮劍,紅著眸在大殿中拉著這個侍從便問:“柏梟呢?!柏梟是不是在青丘?”
侍從被嚇得慌不擇亂地點頭。
沅黎一怒,青蓮劍指向寶座:“柏梟!你給我出來!你出來!”
就在大殿內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之時,一襲紅/衣的雲珞珈淡然出現在門口——
“沅黎上仙,來我青丘有何貴幹?”
幾乎是一瞬間,青蓮劍就橫在雲珞珈的脖頸處。
“雲珞珈。”沅黎一字一頓咬牙道,“又是你幹的好事。”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雲珞珈微微擰眉。
“還在裝?”沅黎冷笑一聲,“你應該也發現了吧,那個時候的‘沅黎’就是你本人!”
溯洄鏡具有回到過去,改變未來的作用,可雲珞珈通過溯洄鏡回到了過去,現實卻沒有發生一點改變。
“那是因為,那個時期的沅黎本身就是你穿越而來的。”沅黎恨恨道,“溯洄溯洄,將一切都聯繫在一起,我卻從未有過那段與君浥塵的記憶,只有輪迴十世是我自己遭的。你青丘雲珞珈好大的天命!連天道都站在你這邊,隨便就能改變我的命數。”
“那你不該感謝我麼?”雲珞珈嬉笑道,“若沒有我,你怎麼會成仙?”
沅黎受了侮辱似的,羞紅了臉。
“看來你轉世十世的記憶都還記得。”雲珞珈真心道,“那你記得你以前是道士時,有多可愛麼?比現在可愛多了。”
“閉嘴!”沅黎劍口又刺進一分,“把柏梟還給我!”
“還給你?柏梟可是我的未婚夫君,為何要還給你?”雲珞珈恍然大悟似的,“哦,我想起來了,你那時候是道士時去城中收的虎妖就是柏梟是吧?你那一世帶著我同你去城中收妖,被虎妖一爪掏穿心臟,死不瞑目。可現在怎麼了?你卻要來搶婚?嗯?他不是你的仇人嗎?”
沅黎紅了眼。
千年前的柏梟走火入魔,一屆神族後裔為禍一方,成了人人口中誅而滅之的虎妖。
沅黎收服不成,被他一爪刺傷,一命嗚呼。
第二世,柏梟早已恢復清明,又遇上了轉生成將軍的沅黎,記起他是自己錯殺之人,良心作祟救他於危難之間,守了他一生一世。
第三世,沅黎是皇族貴胄,情竇初開之時遇到柏梟便一見傾心,追逐了一生一世,可柏梟永遠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在不惑之年,皇子沅黎依舊未娶一人,凡心湮滅,剃髮為僧,餘生常伴青燈古佛,未曾再見過柏梟一眼。
第四世,沅黎投生為蛇妖,無父無母,柏梟便做了他的父親,他的娘親,也做他的大哥與情人。可那一世後來柏梟不告而別,再也沒有回來過,沅黎死在了找他的路途上,被一隻狼妖咬破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