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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浥塵!你大膽!青丘大殿是你想闖就闖的?”
雲珞珈大怒,如玉般白皙的手指指著站在他面前高大的男人。
涅槃才歸的始祖,更像是新生的太陽,他打不過如今的君浥塵,底氣不足。
他以為君浥塵又要來帶他回魔宮,在那高大的身形下,無處遁形。
“我告訴你,我不會和你回去的!”雲珞珈小獸一般反抗道,“你說你愛我?昨晚上你做的事情就是愛我?你只是為了你自己!你從不曾尊重過我!”
“所以你後悔了?”
雲珞珈抬眸看向他。
君浥塵乾澀地哽咽道:“我都想起來了。在幻境中的一切。”
雲珞珈怔住,一時間眼眶通紅——
他說他想起來了?那些美好的過去,那些只有自己記得的回憶他都想起來了?
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卻在只有一個人記得的時候,就會變成砒霜,附骨之疽早已讓雲珞珈痛入骨髓。
君浥塵在他面前蹲下,沉痛道:“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他們在幻境中的約定,一個永遠等著另一個人。
雲珞珈掉下眼淚:“對,我後悔了。我就是後悔了。”
“君浥塵,你就是我的劫,一場如夢的劫,我要嘗盡人間八苦,我要渡過貪嗔怨念,我要愛別離,求不得。如今我修成正神,你也得償所願,往事如雲煙,你我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
創世神說:妄圖看破天機之人,最後所達之處就是到此為止。
緣分的盡頭,是不可看、不可破,無人可參透。
君浥塵紅了眼眶:“可我不想到此為止。”
他輕輕枕在雲珞珈的腿上,肌膚之下是神祇柔軟的布料。
“我們不要到此為止,好不好?”
那是雲珞珈,是他獨一無二,是他最初的心神萌動,是他夜晚暖擁的人,怎麼讓他輕易割捨地下?
雲珞珈不言,冷靜的表情如同千萬個冰冷的神像。
神不會有情愛,只會有信徒。
所以在那日,雲珞珈推開了君浥塵,一掌將他打下青丘。
“我不會愛你,我只會愛我的信徒。”
君浥塵站在一片桃花林中,望向前方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玉階之上的神祇,對他關上了青丘的大門,神色清冷地像初升的冷霧。
“我懂了。”一介魔尊雙膝跪在冰冷的玉階上,露出一抹慘笑,“那我做你的信徒,你愛愛我好不好?”
從那日起,青丘開始下了好大的雪,將十里桃林壓得銀裝素裹。
從那日起,青丘所有妖眾都知道,有一位黑衣的信徒,跪在大殿之外,不分晝夜地祈求著他的神明能再看他一眼。
又有人說,那人分明心口血流不止,怎麼還能跪在雪地中,屹立不倒?
有人笑著答——對神明的愛,可超越生死。
大雪淋了白頭,那人睫毛上沾染著雪花,雙膝是血。
九九八十一天,無數人為他駐足,或好奇,或勸解,或不恥。
可那高台之上的神明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第25章 他說他什麼都不要了
雪下了好大好大,染著一抹紅的雪花飄到了窗邊,被雲珞珈接在指尖。
“始祖,那人已經跪了足足一百日,膝下都是血,聽說將周圍的雪都染紅了。”
雲珞珈淡然道:“與我何干?”
紫蘇閉上了嘴,心想這位始祖果然如傳聞那般不近人情。
“在心裏面罵我?”
紫蘇一驚,連忙說不敢。
雲珞珈狐眸一瞥,看向紫蘇,冷笑道:“他天天托你來探我口風,紫蘇,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他魔尊的人了?”
紫蘇臉色一僵,立刻跪下來:“始祖,是我錯了,求您責罰。”
雲珞珈冷哼一聲,過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青丘下了太久的雪,是時候該停了。”
青丘玉階之下,君浥塵的雙膝傳來刺骨的痛——
他是不死之身,可不代表他不會痛。這樣的痛楚是深入骨髓的,是一種長積累月的折磨。
甚至痛於他被囚禁在崑崙墟之時。
這時,踏著夜風,一聲鈴鐺的脆響在耳畔響起,君浥塵陡然睜開眼,面前站的卻不是他期望的那人。
“君浥塵,以後我可不能再給你通風報信了。”紫蘇撅了撅嘴,“今晚上被始祖知道了,差點嚇死我。”
君浥塵眼眸深暗,嗯了一聲。
“可是以後你就更難追到我們始祖了。”紫蘇不禁有些嘆息——魔尊與始祖,多般配的一對啊?簡直比那些人間的話摺子還要刺激。
一聽就知道會發生波瀾壯闊的愛情故事。
君浥塵只給她說自己做了錯事,惹惱了始祖,始祖現在不願意搭理他。
“你犯了很大的錯嗎?”
君浥塵眼眶一熱:“嗯。”
紫蘇驚道:“有要了命那麼大的錯?”
“嗯。”
紫蘇臉色一言難盡,隨後鼓起膽子罵了一句:“渣男!”
君浥塵鋒利的鳳眸橫了她一眼,後者怯懦地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