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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了裴家送信, 才知道婉淳公主居然誕下了二爺的子嗣。
但幾日前陛下在宮中昏厥一直沒有醒來,城中氣氛緊張,太子在養性殿侍疾。
裴慎先要出城給二爺傳個消息,還要去西郊別院看望婉淳公主。
當夜城中廉親王令禮部的人出城去接西苑的皇后娘娘,裴慎跟著人馬出城, 立刻讓人八百里加急去河套送信, 他去西郊別院找彭懿商量了。
他還想問問彭懿怎麼會沒有傳信給他, 可等到了西郊別院才知道彭懿一直都在太子身邊,根本不在婉淳公主身邊。
婉淳公主身邊只有冬凌領著府兵守衛西郊別院,二爺的親兵都去了太子身邊。
冬凌見他回來很驚訝,西郊別院禁嚴,大概也是知道宮中出事了。
裴慎進了別院,別院中府兵站崗,十分嚴肅,等進了內院,趙幼澄依舊住在主院的東暖閣里,徐氏和裴芝玉都在。
隔著碧紗窗,趙幼澄你急著問:「師叔怎麼樣了?綏遠城安定了嗎?」
裴峴的家書一直很勤,每隔十日一封信,除了之前去威海衛向北追擊的那幾個月斷了聯繫之外。
「大人挺好的,只是擔心殿下,所以遣我回來探望。」
趙幼澄聲音有些倦意:「我好好的,有什麼可看的。你也看見了,他做父親了,讓他分些心思給我們。」
裴慎不敢應聲。
徐氏笑著說:「都好就好,這一年我過的真是度日如年,這下好了。說著她抱著侄子給裴慎瞧了眼,說:「替你們二爺看看他兒子,他若是問起來,就說兒子隨婉淳,是個疼娘的孩子,性格很乖巧,一點都不鬧。」
徐氏對裴峴年過二十八歲才初為人父,心裡很安慰。
趙幼澄聽著他們說話,閉著眼心裡還在為宮中焦急。
趙誠身邊有人彭懿等人,康親王也在,內閣輔政大臣們都在,他暫且是安全的。
周聿昭讓她用何靜生調出京去了,周憲實被陛下冷藏了。
她快出了月子,但看著還是瘦,徐氏每每見她都很憂愁。她和章嬤嬤兩個人守著她,每日好吃好喝,偏偏不見她胖一點。
馮唐來過兩次,一次趙幼澄讓他去找人挖何靜生的底子,江南被搞死的人那麼多,總有人願意和何靜生同歸於盡,其二,挖何靜生和周聿昭的關係,兩人雖然後來說是同鄉,但何靜生曾是周聿昭的門客。只管捅到御史那裡去,文官治國,不是單單靠嘴,只要有利益,就願意撕何靜生,畢竟何靜生傷害的是江南文官的利益。
不要以為高關澄死了,馬廷庸退了,何靜生就能無法無天了。
陛下留著他,可不是讓他封相拜候,入內閣的。
十月底,京中寡慾何靜生的彈劾的摺子確實很多,陛下壓不住那麼多的彈劾,就停了何靜生的官職,就在陛下昏厥之前那幾日,才讓周聿昭南下清查何靜生。
陛下對周聿昭還是仁慈了,畢竟有皇祖母在,陛下讓他自斷一臂,也為了提醒他,斷臂求生。讓他自己去殺何靜生,江南的人誰還敢再追隨他?
趙幼澄想的太多,安陽侯和周聿昭關係是否緩和,她不太清楚,但根據劉玉娘說的,方靜雲從進門再沒有聯繫過安陽侯府,整日在朱氏面前搬弄是非。
現在方靜雲靠著兒子,在府中已經有了一些體面。
趙幼澄不在意方靜雲是不是好過,她只想讓周聿昭別好過,這樣他就沒功夫盯著趙誠了。
裴慎的信走了,但人沒有動身。他見上京城情況有變,就等著裴峴的回信再行動。
宗親中已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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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範,康親王等人已經召回在外的宗室子弟,比如康親王的兒子,和趙善易。
趙善易已經率輕騎東進,已經到了宛平。
內閣和宗親都要保證,儲君順利繼位。
裴峴收到信已經是臘月十三。
綏遠一線遷移的百姓已經就位。他留下一營兵馬,然後繼續東進,向草原繼續掃蕩。
收到裴慎的信時,他很久都沒能回神。
更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做父親了。
趙幼澄竟然這麼久都隻字未提,這一年來她一直回信,但關於有孕從沒提起,連兄長的家書中都沒有提起過。
他只覺得心胸裡面翻騰,仿佛有什麼要翻騰出來了。
遼東的戰事還沒有結束。
等他的信回京,已經是臘月二十三了。
陛下已經醒了,但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候了。
趙誠已經穩住了東宮,吳順是他身邊的大內官,將東宮看守的密不透風,彭懿是東宮禁軍總領,負責守衛東宮。
趙暉見他面無慌色,說話依舊很有條理,心裡有些安慰。
將他叫到床前,問:「知道朕為何選你嗎?」
趙誠直言不諱:「因為我父母俱亡,因為聰明。」
趙暉大約是喜歡他的坦誠,隱隱笑了下。
沒有否認。
繼續問:「朕走後,你要怎麼控制朝局?」
「請陛下加封輔政大臣,康親王、裴荀、起復馬廷庸。」
「為何?」
「康親王保宗室,裴荀和裴峴是兒臣的嫡系,馬廷庸是天下文官魁首。」
「周憲實呢?」
「兒臣以為,忠勇侯上了年紀,該容養了,或者去巡撫江南也未嘗不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