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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后看著每一個人的臉色,最後看著裴峴的臉色,見他絲毫不以為意。
她心裡不痛快,但也不想讓在場的人痛快。
阿鯉的親事她阻止不了了。
今日不需要陛下出口說什麼,因為又廉親王喊了禮成。
天家公主的親事可沒有反悔一說。
輔仁殿的儀式結束後,老王妃就招攬著趙幼澄說;「阿鯉隨我去府中坐坐,我準備了好些禮,正好一併給你。」
趙幼澄笑容得體地看了眼周太后,才答:「是。」
周太后面色淡淡的,笑說:「去吧,改日進宮不遲。」
趙幼澄知道,皇祖母現在放她出宮,她們之間還會有一場了結。
她這樣一直躲著,沒用的。
她突然就厭煩了,和她這樣的虛假和睦。
從前她是興致勃勃陪著她演戲,皇祖母最擅長就是永遠笑著講場面話,做無情的事。
可是她厭煩了,一點都不想和她陪笑臉了。
「過幾日端午了,我到時候來給您送永嘉寺的粽子。」
周太后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著說:「去吧。」
出宮的時候,老王妃不似宮中的不客氣,反而說:「你皇祖母這一輩子也不容易,她一直都是性格要強,終歸是你皇祖母。」
只生育了一子一女,長女去世後,文敬太子也沒了,先帝也撒手而去。
只剩她一個人了。
趙幼澄卻不這麼看,這不是她謀害自己親孫子的理由。
「姑姑和父王是皇祖母的痛,父王和母妃也是我的痛。人生來就是受苦的,生離死別是逃不開的事。怨不到旁人身上。」
老王妃聽著她的話,好半天都沒說話。
最後嘆氣:「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趙幼澄躲出去了,但是通知傅容去城外接人,並讓傅容記得給傅嘉宜漲漲教訓。解釋了她這麼做的理由。
傅容也知道趙幼澄的用心,寶珍挺著肚子問:「是不是出事了?」
傅容扶著她坐下才說:」不是大事,你不能著急。阿鯉那邊已經給我回信了,她在太微宮,我今日去接。」
寶珍勸她:「嘉宜性格自小就是這樣,讓阿鯉知道她的事,她怕是又不會善罷甘休。你到時候別凶她,先把人哄回來再說。」
家裡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她不知羞恥,跑出去住在忠義候的府上。只以為她去了太微宮。
傅容這次卻沒有從前的包容了。
「這世上的人沒人會永遠讓著她,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投生到了我們家,咱們家也不能給她想要的榮華富貴。」
寶珍見他氣狠了,勸說:「你別動氣,她就是性格糊塗,你何必和她較真。」
傅容聽了也沒說什麼。
又怕寶珍著急,哄她:「我知道,你不要管她的事情。雖說你是長嫂,可我的妹妹我知道。這件事我會和母親商量。」
傅容等出了城,才知道趙幼澄安排人早等著他了。
他被人引進一處院子裡,傅嘉宜就被綁在倒座房裡。
等他進去,傅嘉宜見了他哭著喊著:「哥哥救我!」
傅容特意當著她的面,付給門外的人一萬兩的銀票。
傅嘉宜看著傅容掏錢,看著哥哥簽字畫押,看著門外那個土匪一樣的人用言語侮辱哥哥……
而哥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帶著她出門,帶著她回家。
傅嘉宜在路上就崩潰了。
還沒回家,人就哭昏過去了。
到底是小孩子,遇上這種大變故,整個人都嚇破膽子了。
傅容看著她,面色有些哀傷,他也懂趙幼澄說的意思了,讓她知道肆意任性會失去尊嚴,會付出代價。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若是心裡還有哥哥,就該知道,自己不能連累你,讓你為她背上罵名。
人總要長大,總要有自己的責任,不能只想著得到所有的愛,而不想承擔一丁點的責任。
趙幼澄在康親王府呆了很久,
老王妃疼愛歸疼愛,也將她教訓了一通,無非是要聰明,不該有的心思,不能有。
她一概不反駁。
長輩們都是一樣的,喜歡和氣,喜歡乖順的女兒。
天家容不得內亂。
等趙幼澄晚上回去後,身心俱疲。
她今日一整天都在應付那些長輩們,從宮裡出來,到康親王府。
等回來後,章嬤嬤心疼她一整日幾乎沒吃東西,就去安排宵夜了。
結果她心裡有些悵然,就喝了一點章嬤嬤留在西臥房的酒。然後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吹風。
裴峴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喝醉了,一個人躺在躺椅上,腦子裡也暈乎乎的,腦子裡如夢似幻,有點分不清是前世還是今生。
裴峴這幾日每晚都會來看她,院子裡的人也都習慣了。
此刻見她躺在那裡,還以為她不開心。
他站在背後,盯著她看了很久,見她依舊毫無反應,裴峴才問:「怎麼了?」
趙幼澄仿佛隔著雲霧看他,輕聲問:「你是師叔嗎?」
院子裡沒人知道她喝醉了,她身上也只是淡淡的酒味。
裴峴一手扶在扶手上蹲下身,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問:「你喝酒了?」
她很溫柔的笑了下,整個人像沒聽見他的話,依舊迷濛的看著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