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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摺子寫的很順。
奏摺的本意寫的微言大義,先是誠懇請罪,繼而舉薦新的兵部尚書,曾慶國的身份就再合適不過了,曾汝昌當年為國之肱骨,陛下既然統帥百官,不能一味威嚴施壓,更要撫以恩賞。切不可寡恩薄情……
他用了陛下之前□□而立定的法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舉薦曾慶國,既是激將,也是提醒陛下,不要卸磨殺驢。先帝朝曾汝昌功高蓋世,陛下褫奪親王封號,貶謫奪官,就不怕百年之後,不好和先帝交代嗎?
今日殺他,同樣落不到什麼好名聲。
趙暉看到摺子,就把趙滄招來了。
趙滄也沒想到高關澄這是一心求死,陛下已經過了怒氣,明知不會殺他,他這是故意為之。
不光是一心求死,還要把事情鬧大,托無辜的人下水。
真真是瘋子。
當時是趙滄留高關澄一條命,可現在他不要這條命。執意要陛下背上這等惡名,不惜魚死網破。
趙滄思考了片刻,謹慎說;「陛下,高家族人入京,想必高關澄是走投無路,才……」
「啪!」
趙暉將摺子摔在桌案上怒道:「他走投無路?他自尋死路在前,不思悔改,屢屢來威脅朕。口口聲聲為臣之本,卻大逆不道指責朕刻薄寡恩。」
趙暉起身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怒極:「楊壽山召裴峴!」
他轉頭和趙滄說:「他不是指責朕刻薄寡恩嗎?好,朕就讓人慢慢查,細細查,看高家到底欠了多少條人命,需要高家人多少顆腦袋來償命,高關澄一顆腦袋,可不夠贖罪。」
趙滄也勸不了,只是說:「此事牽扯開,怕是牽連甚廣……」
「王叔不必再勸,他不是再三舉薦曾慶國嗎?朕就用他,讓曾慶國來查辦此案!朕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讓他自己慢慢去想,欠了多少命和曾國慶慢慢交代吧。」
趙滄覺得高關澄真是自尋死路。
等裴峴進宮,趙暉的怒氣已經沒那麼重了,他臨時改了主意,開始想讓裴峴掌兵部的可能,並且短暫考慮了這個事情。這事阻力很大,且不是其他的,首當其衝裴荀還在戶部。
但見了裴峴,趙暉還是說:「過幾日,朕搬去西苑,京衛營負責巡守。你去安排吧。」
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隻字未提。
因為江南的案子牽扯的人太多了,不止是高家,其他的牽扯的人家很多,孟廷元不可能半路停手,所有涉案的人都被押解,自然就會有關係自救,有人甚至求到了趙幼澄這裡。
因為是謝明松的故舊,所以此時不好去求謝明松,只能轉而求到她和師兄宋嵐這裡。
宋嵐也收到了信,並過來看她問:「你二師兄說,有人給你寫信了?」
趙幼澄:「我不認識,也就沒當回事。」
宋嵐嘆氣:「不要理會,這次牽連太廣了,聽說昨日刑部衙門都關滿了人,京中很多人都收到了求救的信。此事和你沒幹系,誰也攀扯不到你這裡來。」
趙幼澄既不意外,也沒什麼可說的。
「二師兄怎麼樣?師伯那裡還好吧?」
宋嵐:「此案之後,怕是能好很多。」
那就是之前並不好。
趙幼澄又問:「那先生呢?先生怎麼樣?」
「先生不問世事,從不理會這些,你不用擔心。」
趙幼澄搖頭:「怎麼會不擔心,師伯在江南,那些人肯定會求到先生那裡去的。先生向來愛清靜,也不知道被煩擾成什麼了。」
明明前世先生把阿吉打發到了她這裡來了,可現在阿吉毫無音訊,怕是還在先生身邊侍奉。
宋嵐見她都知道,也不好當做不知道。
裴峴回家後,見明鶴在家中難得整理藥材,他平日裡是真的看不出來像個大夫。
裴峴多問了一句:「要換方子了嗎?」
明鶴沒好氣:「我又不是大羅神仙。裴大人再這麼下去,我可真後悔救他了。」
裴峴難得回來的早,就去見了趟兄長,裴荀還在看戶部的摺子,見他進來也沒多招呼。裴峴見他的氣色確實有了好轉,不像從前暗沉沉的,起碼臉色泛起紅色了。
徐氏聽說他過來了,就過來問:「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裴峴:「聽明鶴說,大哥不肯聽他的囑咐,他很為難。」
裴荀放下手裡的東西,嘆氣:「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裴峴知道這麼勸說沒用,就聊起其他的了。
「高關澄的事情,兄長想必也知道了。」
裴荀看他一眼,眼裡有責備。
他怎麼能和高關澄相提並論。
裴峴繼續說:「陛下眼下有剔除老臣的意思,戶部既然今年的帳目理順,結餘也夠。糧價也平穩降下來了,兄長不若請辭吧。」
這是他這些日子來考慮了很久的事情。
裴荀其實也考慮過,但他擔心裴峴年紀小,走的不穩當,他若是退了,有人回攻陷他。
有他擋著,裴峴也能安穩些。
徐氏聽得驚訝,裴荀淡淡說:「先去看看母親,這些之後再說。」
兄弟兩進了老夫人的院子裡,老夫人笑著說:「你們兄弟兩個真是。」
說完就教訓裴峴:「也就你兄長慣著你。」
老夫人和其他人不同,她偏愛長子,對幼子多是教訓。徐氏一直覺得大概是蘊玉是她帶大的,母親對蘊玉才少了溺愛,所以她就更寵蘊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