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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外男,是不能進內闈的,他和趙善易這樣的宗親不一樣。
可周太后並不相信,只說:「是嗎?你是她的表哥,那就是親人,不必這樣避諱。玉娘總歸是和表嫂隔了一層。」
她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其心思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周聿昭聽在耳中不是欣喜和開心,竟然是牴觸和厭惡。
她是你的親孫女,你這樣的心思,真是。倘若這個外男不是我,是別人,你是不是也會允許他進內闈去探望殿下?
婉淳在他心裡,和所有人都不同。
更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她。
趙幼澄也不會想到,今生的周聿昭和皇祖母之間的裂痕,竟然會因為她。
因為周聿昭維護她……
周聿昭垂首規規矩矩道:「話雖這麼說,但殿下畢竟是天家公主,正值嬌齡,臣名聲不堪,不好離得太近,玉娘和殿下也很投緣。和我探望也是一樣的。這一點娘娘儘管放心。」
周太后看他一眼,見他垂首不語,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也是,你若是不要做下著等糊塗事,我把婉淳交給你是最放心的。」
周聿昭聽這話,聽得心中一痛。
那種痛讓他一時間啞口無言,從他還不知道的某一刻開始,一個無足掛齒的疏忽大意,從此改變了很多,而他有種直覺,他和婉淳的緣分不該於此的。
可偏偏她如仙鶴昂著脖頸,展翅欲飛。他如紅泥越來越不堪……
倘若他當初能娶她,他定然會造一座樓閣,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她。
「臣愧對娘娘厚愛。」,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真真切切的愧疚。
周太后明知道他愛慕趙幼澄,傅嘉宜在這殿內住了那麼久,他每次來都遇見,兩人都是相談甚歡,他一直都是溫和有禮,進退得宜,從不曾入迷。
可遇上婉淳,他連看她的眼神都不敢理直氣壯。每次遇見都心虛話少。
「行了,既然升到吏部,就好好當差。周家往後還要看你的。不要辜負了你叔祖父的教導之情。婉淳任性,你也要多照看。」
她說完後,又加了一句:「也不知道她的親事,究竟能落到哪裡。」
她不提也罷,可一提起,周聿昭就想起慶王妃得她允許,差點將婉淳嫁給陳勉那個傻子。
他心裡火氣那麼大。
婉淳是先太子的女兒,不是陛下的女兒,用不著太后娘娘急吼吼的拿婉淳籠絡諸侯。
他心裡有那麼多陰暗見不得光的念想,聽著周太后的念叨,心裡對她甚是厭惡。
「殿下貴為金枝玉葉,親事自然是慎之又慎。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周太后見他不復從前的乖巧,今日關於婉淳的事情一句都不肯接話,也就擺擺手:「行了,去忙吧。」
周聿昭這才告錯推出去了,他走後,周太后看著嘰嘰喳喳的鳥,和雲姑淡淡說:「都長大了,心也大了。都知道頂撞和敷衍哀家了。」
雲姑勸她:「他們不懂娘娘的苦心,娘娘的心意他們早晚會懂的。」
周太后面色淡淡的。
「是嗎?」
周聿昭來過那麼多次延嘉殿,在延嘉殿中順心順意,太后娘娘更是當他是親孫,他在太后面前比太平王更得寵。但是他至今為此,第一次討厭這裡,第一次審視這個長輩。
女人的手太長,確實不是好事情。
怪不得叔祖父,從來不進延嘉殿。
想必也是不願意被太后娘娘的意志所左右吧。
他回望了一眼延嘉殿,心裡冷冷想:該到榮養的年紀,就該榮養,如此攪弄風雲,不是明智人所為。
趙幼澄處在風暴眼中,暗自巋然不動。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議論之言,從開始的沸沸揚揚到最後悄無聲息,平息的很快。
她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一點都不意外,讓章嬤嬤惱了好幾天。
趙幼澄也不太敢惹著章嬤嬤,暗中使眼色讓冬青去哄,冬青比章嬤嬤脾氣都大,居然說:「殿下不必這樣,章嬤嬤雖然年紀大,但也不敢和殿下發脾氣的,殿下只管隨心就好。」
趙幼澄睨她一眼,好笑問:「你這是要造反了嗎?」
冬青撅著嘴不開心,嘟囔:「那有您這樣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堂堂長公主,被人欺負成這樣,好歹宮中還有太后娘娘給您撐腰呢……」
章嬤嬤進門來聽見冬青多嘴,趕緊說:「這也是你能說的話?」
冬青趕緊低下頭出去了。
章嬤嬤見趙幼澄像沒聽見一樣,心裡越發酸澀,她就是沒個長輩依靠,才會這樣被人欺負。
心裡一心疼她,就捨不得生氣了,哄趙幼澄:「喝點安神的藥吧,這段時間你一直都不能安睡,養了這麼久一點肉沒長起來,等入冬了又會生病……」
趙幼澄還在看信,聽著章嬤嬤在身邊碎碎念,心裡很安寧。
因為知道她回城了,宋寶珍和裴芝玉特意相約一起來看她。
這一個多月她們兩個倒是很充實。趙幼澄不出門也不太清楚宋寶珍的親事,見了她才問:「親事定在哪天了?」
「七月初九。」
「這已經沒有幾天了。倒是比懷寧早。」
宋寶珍還是擔心她,問:「殿下真的沒事了嗎?我聽聞那陳勉不大聰明。」
趙幼澄聽得忍不住笑起來:「他聰不聰明,都和我沒關係。不過是謠傳,不要信就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