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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侯的夫人笑著說:「老娘娘這些年時時惦記著殿下 ,勞心傷神,殿下如今歸來,也當是做晚輩的孝心。」
施夫人便說:「這是自然,小殿下年紀小,自由散漫慣了,有老娘娘教導,往後定然能覓得良緣。」
章嬤嬤聽得氣憤,這話很是難聽。
趙幼澄只當沒聽到,任由她們隨便說。
她陪坐在皇祖母身邊十分安靜,看得出來她身體不好,也不愛說話,更不會和這些人搭話。
周太后的一腔熱忱,因為她的木訥和屢屢不接話,也變得意興闌珊。
殿內氣氛也有幾分古怪,因為趙幼澄的不肯接話,甚至是漠視讓幾位多嘴夫人有些下不來台。
周太后笑著說:「她身體不好,哪裡捨得讓她操心,只盼著她往後能一直自由自在。」
趙幼澄聽得感慨萬千,原來皇祖母對她也曾有過這樣的期盼。
她實在不耐煩聽酸話了,便起身和她說:「祖母且和夫人們熱鬧,我先去吃藥了。」
周太后微微皺眉,看她一眼,然後才和文襄囑咐說:「帶阿鯉回去休息,別讓她見風,去找那件金鑲寶石的披風給她披上。」
她並不問趙幼澄吃什麼藥,只管吩咐文襄照顧好她。
趙幼澄起身和一眾夫人們道:「我先失陪了。」
說完帶著人就出了大殿,從頭到尾都是客客氣氣,沒有接誰的話,也沒有對誰好奇。
可就是這樣才讓在座的各位夫人更加惦念她。
周太后見傅嘉宜魂不守舍,笑著說:「嘉宜過來陪我坐坐。」
傅嘉宜到底沒見過這種大場合,有些不好意思,提著裙擺上了台階坐在周太后身邊,周太后握著她的手贊道:「嘉宜性格柔順,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那幾個皮猴子實在是頑皮。」
傅嘉宜被誇的面色微紅,一幫夫人們也都和靜義公主誇讚起傅嘉宜。
趙幼澄即便不在殿中,也對殿內的人也一清二楚,她從前都打過交道的,施夫人為人喜歡拿腔拿調,年紀大了,成了施家的老封君,憑藉著和太后的表親關係,在上京城裡十分有體面,兒孫們定的親事,也都是一等一的顯赫人家。圍在她身邊的夫人們非常多。
……
趙幼澄跟著文襄進了延嘉殿後面的延禧殿中,章嬤嬤已經讓冬青將提著的匣子遞給文襄,章嬤嬤十分客氣道:「殿下的藥已經熬好了,勞煩文總管給熱一熱。」
文襄已經認得她了,當年的太子妃的保母嬤嬤。
「殿下這是折煞老奴了。」
趙幼澄入京那夜,他因為避諱怕有傳染病,沒能將人接進宮裡。如今這位小殿下已經加封長公主,得陛下和皇后娘娘時刻惦記,已經是他高攀不上的人物了。
趙幼澄並不理會文襄的殷勤,和一個奴才計較沒意思。
而且文襄慣來如此,畢竟年紀大了,資歷也夠了,宮中新進來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文襄見趙幼澄沒有因為之前的事情說什麼,對延嘉殿的宮人們還是一樣的和顏悅色,心中沒有放心,反而更忌憚了。
她是太后唯一的親孫女,但是祖孫兩如今客客氣氣的,沒有大家想的那樣祖孫涕淚,滿是孺慕之情,這位小殿下的心思讓人猜不透。
趙幼澄喝了藥就在偏殿中睡了一覺,她前一案寅時睡卯時起,真真熬不住了。
等一覺醒來,已經是亥時了。
章嬤嬤和冬青守在榻邊一動不動,她迷迷糊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幾時了?」
冬青見她醒來十分欣喜,道:「殿下終於醒了?娘娘那邊催了幾次了。」
章嬤嬤卻老神在在道:「不著急,殿下身體不好,若是沒有睡夠身體出了什麼事,誰也擔不起責任。」
看得出來她誰都不怕。
趙幼澄起來還有些迷濛,坐著由著冬青給她梳洗,章嬤嬤細細囑咐她:「宴會設在西遊園裡,女眷們在蘭園,外朝的臣子們在對面的竹園,兩面都能看到對方,但又看不清楚,取一個中秋團圓之意。陛下身邊的楊總領來問過一次了。」
趙幼澄問:「那就過去吧,去的太晚了也不好。」
等她領著章嬤嬤道西遊園,園裡已經掌燈,宮人們在其中穿梭有序。守園子的內官不認識她,聽了名字便去通報,不多會兒楊壽山居然出來接她。
他面帶喜色道:「老奴見過長公主殿下。」
趙幼澄:「今日大宴同慶,不講這些虛禮。楊總領辛苦為我跑一趟。」
楊壽山立刻接話:「陛下今日也是這話,殿下隨我來,陛下一直擔心著你呢。聽說你休息了,一直不准人去催。」
趙幼澄笑眯眯聽著,跟著他進了竹園,竹園裡君臣已經入席,趙幼澄披著披風踏著暮色而來,趙暉遠遠看見,便問:「阿鯉來了?」
趙幼澄規規矩矩行禮:「兒臣見過陛下。」
然後又同在座的宗室中的老王爺們一一行了禮。
宗室中輩分最高的康親王和醇親王已經不在了,由他們的長子繼承了爵位,只有廉親王健在,但如今人不在京中,宗室中都是些叔伯一輩的人。
皇后領著嬪妃們在對面的蘭園裡陪太后,站在這裡還能看到對面蘭園裡的獻藝的樂工們。
趙暉囑咐了幾句,讓楊壽山去送她:「去吧,和安成她們去玩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