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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荀如老僧入定,始終不發言,他的摺子反其道而行,舉薦了高崎。
他知道陛下大概是不想用江南出身的人了。
大半日君臣也議不出什麼結果,趙暉列舉了十幾人,一一點過之後,誰也沒有肯定,誰也沒有否定。
所以馬廷庸和張玉覺得,曾慶國的可能還是最大。其他人不論年歲,還是履歷都不如曾慶國,畢竟曾汝昌的地位在那裡。
又是太后壽辰之際,先帝的老臣,陛下不能不顧及孝道。
文臣自古就是這樣,自成一派,自成格局。天子也未必能隨心所欲。
等傍晚了,楊壽山進來提醒廣春圓那邊的戲結束了。
趙暉才將眾臣打發了出去。
等人一走,他就將摺子扔在地上,閉著眼半晌都不說話。
楊壽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跪在地上將摺子一一撿起來。
趙暉卻又起身,若無其事說:「去廣春園。」
西苑的陛下議事並不順利,這邊廣春園裡氣氛卻很好。
這幾日園中戲班子不停歇,能進園子的官眷們都是殊榮。今日宗親們散去,由施夫人和醇親王妃兩位姐妹和一眾相熟的夫人們陪著太后聽戲,靜義公主和傅嘉宜被皇后邀請到園子裡去了。
身邊跟著一眾夫人們都圍繞著這幾位。
園中的戲班子已經從江南的戲唱到了京城,連軸轉自然是不行了,中間便有京城的戲班子的名角被帶進來謝唱幾場,讓園中更添熱鬧。
周聿昭因為當初留在城裡留守當值,所以直到今日才進園子給太后娘娘賀壽,今日他是帶著劉娘子一起來的。
當初成婚多少有些笑話,但笑話也是為看他和劉家的官司。但雙方和和氣氣成婚,婚後也太平,那些看笑話的自然也就散了。
儘管朱氏對劉娘子萬般看不上,恨不得攆出門去,但不得不說劉娘子脾氣是真的好,從來不怒不惱。
周聿昭說什麼就是什麼,幾乎不會反駁。
周太后看著一對新人,劉娘子看著相貌普通些,但自有一股沉靜,跟在周聿昭身邊,看著也般配。
她笑著說:「這是你的新婦,倒是沒見過。生的真不錯。」
她這話多少有些敷衍,但劉娘子依舊有些惶恐垂首不敢亂接話。
周聿昭見周太后態度已經鬆動,便言語上回護著自己夫人:「她性格愚鈍,還望太后娘娘能點撥一二。」
施夫人是他的表姨奶奶,笑著說:「可人疼的模樣,怪不得他這麼護著。來,坐到我身邊來。」
劉娘子看了眼周聿昭,見他點頭,她才過去坐在施夫人身邊。
施夫人笑著說:「到底是新婚,一步都離不得。」
醇親王妃卻有些看不上劉娘子,她性格就是這樣,又因為之前周聿昭成親鬧出來的事,畢竟不光彩。
今日本是喜慶日子,沒人揭短。可醇親王妃就不一樣。
她這人偏偏愛揭短,又不識眼色,沖劉娘子說:「出身低些,女子就要守好本分,莫再鬧出讓家裡爺們讓人笑話的事……」
「好啦……」
周太后打斷她的話,周聿昭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她這裡給他沒臉。
醇親王妃的話被太后打斷也不惱,挑剔看著劉娘子。
劉娘子被說的有些難堪,在家中朱氏再為難她,也不過是無人的時候,況且周聿昭和朱氏囑咐過後,朱氏也沒再怎麼為難她。
最重要是周聿昭雖說不喜歡她,但兩人相敬如賓,也算和美。
周太后問了幾句閒話,她都應付過去了。這才說起其他的了。
臨近午膳時候,周太后便留下周聿昭夫婦一同用午膳,這幾日周太后都要問一問趙誠在西苑的事。
今日照例問起,文墨答:「太平王殿下昨日下午已經回城了。」
周太后臉色一僵,怔了片刻才問:「昨日怎麼沒有報來?」
文墨不敢欺瞞:「因為太子殿下還在宮中讀書,陛下說不可因嬉耽擱學業,就讓太平王殿下和慶王世子等幾個孩子都回城讀書了。」
周太后聽後臉色稍霽,應了聲:「也是,不可耽擱學業。」
但是她說完就轉頭和周聿昭說:「阿鯉感了風寒,你們今日回去替我看看她,這孩子……」
她話說了一半,
周聿昭心裡驚訝,婉淳怎麼會病了?那不成身體確實不好了嗎?
劉娘子卻滿口答應:「回城我就去太微宮探望長公主殿下。」
周太后似乎有心,和周聿昭說:「你們本是親人,和阿鯉有什麼誤會,自可以說開。她比你小,見的便不如你多,你媳婦多和她親近,也未嘗不可。她自幼獨居在外,性格寡淡,以後多走動。」
周聿昭稱:「是。」
心裡卻想娘娘這話什麼意思?
我和婉淳公主無甚誤會,連接觸都有限,何來的誤會?
除非,江南馮家兄弟的事?
周聿昭一心二用,劉娘子陪著夫人們用過午膳,隨著周聿昭就回城了。
馬車上周聿昭問:「那日城外,你當真看見婉淳公主了?」
劉娘子收起眼神,她不是不知道,當初夫君是太后娘娘為婉淳公主定下的。
她心中有虧欠,但又理直氣壯,眼下她是忠義候夫人,婉淳公主又如何?
連太后娘娘不也認可她了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