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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峴面無表情跟著他進門。
信就在桌上,裴峴拆了信,面無表情看著,一葉接著一頁,儘是些廢話。
裴峴收到她的信,已經不似當初的驚詫,已經習以為常了。
趙善易按耐不住,也有幾分擔心,問:「怎麼了?我沒聽說太微宮出什麼事啊?」
裴峴臉上的表情都要猙獰了,就為了一句話的事,寫了滿滿幾大張。
她可真行。
趙善易搶過信,看得比裴峴都要認真。等半刻鐘後,趙善易喃喃:「殿下,真非凡人……」
裴峴:「京中鬥毆,這不是你們都統衙門的事嗎?你既然這麼上心,那我就託付給你了。」
趙善易眼睛睜的老大:「哎!這事可不歸我管,他們是喊你師叔!況且公主這是向你訴苦。」
可不是我的師侄。
他說到最後,突然說:「要不,去太微宮中走一趟吧,這些日子我也沒能去,只讓親衛守住太微宮。既然殿下有所求,親長自然要為他們主持公道,蘊玉,你說呢?」
裴峴皺眉依舊看著信,心中卻想,自從城外別後,再沒見她,也不知道養的怎麼樣了,如此多災多難的人,也不知道惜命。也不知道師兄有沒有給她批名,讓她守著些規矩……
直到兩人到了太微宮,裴峴都覺得他今日昏了頭。
已經傍晚稍過,冬日傍晚已經漆黑一片,太微宮中向來燈火通明。
門口守衛的人都在門房中,裡面炭火暖和。
門房的人引著人進去,
趙善易見了章嬤嬤一點都不失禮。
章嬤嬤其實有些遲疑,畢竟是外男,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請靜義公主。
可等看到後面的裴峴,又放心,這位是殿下師叔,也算是親長在。
趙善易進了屋,只感覺暖如春日,通往東廂的花木茂盛,毫無北方冬季的寂寥。
心裡也感嘆,這位公主是真的會享受。
趙幼澄還在好奇:「你們怎麼來了?」
她站在花木前握著剪刀正在剪枝,見趙善易身後跟著裴峴,見裴峴看過來,她有點心虛微微低著頭,畢竟中午寫的信,人不到晚上就來了。
裴峴入眼又看到她潔白如玉的脖頸,一時想起那日抱著她,她脖頸上的血。
當真需要靜心咒。
他閉了閉眼,不曾出聲。
趙善易:「今日在蘊玉那裡恰巧看到你的來信,沒想到京中居然還有人敢非議你,更膽大包天行鬥毆之事,可見我這個表哥失職。」
趙幼澄被他說的臉紅,畢竟是和裴峴沒大沒小,但讓人看了去,她也是要臉的。
沒來由抬頭瞪他一眼。
那一眼猶如春帶雨,讓裴峴頓感心虛,他從不去想為何如此縱容她,對她幾乎有求必應。
她在人前乖巧知禮,卻向來只對自己放肆,唇齒間也多是譏諷,簡直可以說是目無尊長。
但她說過,你我有悖人倫……
他猶如當頭棒喝,頓時心思清明。
趙幼澄見身邊的裴峴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想管,這才托給趙善易,抬頭看他一眼,才低聲說:「肯定不是鬥毆,也不是單單為我,京中多有書生聚集,文會更多,不止議論我,還有安成,都被非議。師兄性情單純,不忿對方污言穢語,就和對方起了爭執,被對方家奴打成重傷。可對方前腳打人,後腳上門送禮。可見是勛貴子弟。師兄因為親長做主主持公道,又怕影響明年春的大考,所以不敢鬧大。」
趙善易聽她解釋,事情確實是對方不占理,她師兄也確實吃虧的一方。
誰叫她信中呼天搶地,也沒把事情說明白。
趙幼澄本就為了不粘手,就為了讓裴峴自己去查,讓人知曉他在過問這件事,然後才能讓師兄仗勢。
大師兄為人端方正直,定然不肯讓師叔替自己去出頭,但是二師兄性格有些魯莽直接,卻最需要有勢可仗。這樣京中勛貴子弟才不敢隨意欺負他。
裴峴明知道她的本意,她寫信洋洋灑灑不過是故意和他敲竹槓。哪知道他倒是聰明,直接推給了表哥。
趙善易便說:「我正好在蘊玉那裡喝茶,一看你來信急切,便和蘊玉來走一趟。明日我讓人帶著我的私印去處理這件事,京中勛貴子弟確實慣壞了。今日登門呢,也是順便討杯茶喝。」
趙幼澄聽得笑起來,立刻說:「章嬤嬤去煮茶。」
她從不吝嗇這些。但再沒看裴峴。她有點生氣了,覺得他毫無尊長的自覺。
而裴峴也是從頭到尾的沉默,趙幼澄因為小他一輩,便讓他坐在上首,趙善易一看趙幼澄要讓他,便說:「要這麼論,我憑白小他一輩,這可使不得。我和蘊玉相交二十幾年,用不著這些虛禮。」
說完趙善易立刻坐在上首,裴峴看他一眼,只能坐在趙幼澄身邊。
趙幼澄於他有些矮小,坐在他身側看起來莫名乖順。
趙善易也看出來趙幼澄的乖巧,以為她懼怕身邊的裴峴,開玩笑說:「蘊玉於我自小一起長大,他雖然是你師叔,但在我這裡不論這些,若是往後有求於他,你只管和我說。他要是和你擺長輩的譜,你只當沒看見。」
趙幼澄心中異樣,扭頭看他一眼,問:「師叔會為難我嗎?」
裴峴:「……」
趙善易聽得大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