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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握住靳葦的手,手心的繭開裂了,磨的靳葦生疼。
靳葦連拖帶拽,將人拉進了屋內。幫他解開盔下的繩子,取下了盔放在一旁,隨著就要幫他解甲。
「這個不能解。」即使一身疲累,姜行雲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溫柔。
靳葦知道他擔心前線的情況,韓楊去追劉豫父子,眼下究竟是什麼狀況,還沒有消息傳來。
張懷是否和韓楊順利匯合,二人是否在預定地點完成夾擊,今天能不能將人拿下……
「你靠著我,先睡會兒。」靳葦抱著姜行雲的胳膊,在案幾後面坐下,然後強行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
姜行雲嘴角咧著笑,靳葦平時極少這樣,他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靳葦好像知道他不會閉眼,於是左手繞過姜行雲的脖頸,覆在他的眼上。
「放心,有我看著。」靳葦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抬眼卻看見他乾裂的唇。
也不知道腦子在想什麼,她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姜行雲依舊沒有閉上眼,他的眼睛不停地眨,睫毛上下來回動,惹得靳葦手心痒痒的。
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但是感覺卻更加靈敏。
靳葦的唇濕濕軟軟,惹得他一陣酥麻,她的肩上透著一股清香,讓他沉醉其中,心猿意馬。
姜行雲眯了一會兒,突然夢中驚醒。
不知怎的,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靳葦便見姜行雲「噌」地站了起來,走到地圖邊上。
靳葦在一旁看著他望著地圖陷入了沉思,不敢出聲打擾。
「糟了!」姜行雲暗叫不好,隨後大喊一聲:「速傳嚴將軍來。」
「怎麼了?」靳葦看他這個反應,顯然是事情有變。
姜行雲望著她,眼神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此時的嚴文琦剛重新布置好西門的防守,正在趕往北門的路上,恰巧就遇見了傳信的小兵。
他聽完消息一刻不敢耽擱,一路跑上城樓,姜行雲已經穿戴整齊,整好兵馬,見了他就囑咐道:
「劉豫可能往興毓的方向逃,我帶人去阻擊,你守好岑州。」
嚴文琦不知姜行云為何突然提到興毓,但是聽到他要親自去,馬上提出反對:「你留在這裡,我去。」
姜行雲沒有心思與嚴文琦在這裡周旋,強硬地說道:「這是帥令!」
相交多年,嚴文琦心裡清楚姜行雲的脾氣,更明白兵貴神速,再拖延下去要壞事。
見嚴文琦不再反對,姜行雲拍了拍他的肩,尋常的動作,卻似有千斤重。
「守好阿葦。」姜行雲丟下一句,甚至臨走時,都沒有回頭看不遠處的靳葦一眼。
看著姜行雲離開的背影,靳葦想叫住他,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戰場上刀槍無眼,她希望他心無雜念。
姜行雲走後,就再無消息。
很快一夜過去。
第二天正午,岑州城外出現了大隊人馬。
嚴文琦一下警惕起來,看清城下的隊伍是韓楊手下的新軍,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隊伍的樣子,不像是戰勝歸來。
韓楊騎著馬到城樓下,大喊道:「快開城門,我有重要軍情上報!」
嚴文琦的心瞬間撲通撲通地跳,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下令開門。
韓楊一路小跑著上來,見了靳葦和嚴文琦,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陛下呢?」
嚴文琦趕緊答道:「陛下去追劉豫了,命我守著岑州。」
韓楊心裡疑惑,幾個時辰前劉豫父子剛剛突圍,陛下怎麼知道的這樣快?
但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困惑,既然陛下命嚴文琦守岑州,那麼眼下的事當然要給嚴文琦匯報。
「劉豫父子逃脫,張懷將軍戰死,眼下李昂將軍正率人去追。」
「你說誰戰死?」嚴文琦瞬間瞪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懷將軍。」韓楊重複道,他也不敢相信,但這是他親眼所見。
張懷是西南軍中久經沙場的老將,更是祖父的左膀右臂,在西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居然會戰死在這裡?嚴文琦還是不相信,但下一刻,韓楊就命人抬來了張懷的遺體。
看到張懷的遺容,靳葦心裡咯噔一下。
張語禾人還在岑州。
嚴文琦一面下令讓韓楊的部隊先在城外休整,一面派人去通知張語禾。
張語禾看到父親的屍首,眼前一黑,撲過去就哭倒在張懷的身上。
眼前的場景,一下戳中了靳葦的心,她完全能體會張語禾先在的感受,當年她以為靳鴻去世時,也是這樣。
然而畢竟是將門虎女,下一秒張語禾就站了起來,拿著長矛,揚言要去找劉豫報仇。
張語禾自幼習武,尋常男子都敵不過她,此刻情緒又格外激動,靳葦根本攔不住,嚴文琦只得趁她不備,一記手刀狠狠地打在她後頸上。
張語禾瞬間癱軟,嚴文琦趕緊將人接住,把她送回了房。
眼前的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靳葦看的目瞪口呆。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嚴文琦把靳葦引到角落,要開口時,卻猶豫了起來。
靳葦見他眉頭緊鎖,全然沒有平日那麼淡定,便知道事情不簡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