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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川赫帶著來希玥,極力地陳說著歉意,就差負荊請罪了。
姜行雲本來心裡的怒意消了大半,看見來希玥,臉又黑了幾分。
雖然理虧,但畢竟是一國之君,姜行雲這一副臭臉,著實讓來川赫有點下不來台。
來希玥心中有些惱火,在靳葦的事上,她的確犯了蠢,聽信了劉臣齊的鬼話,親手將大漓推入火坑。
但是自從那日姜行雲登門後,她父親事事配合,從未說過半個不字。
若不是她父親忍辱負重,與姜行雲聯手演的一齣好戲,劉臣齊怎麼會那麼輕易卸下心防、露出馬腳。
姜行雲現在又在擺什麼譜!
來希玥正要發作,靳葦卻率先開了口。
她站在姜行雲身邊,輕輕柔柔地勸慰道:「陛下消消氣,公主也是受了劉臣齊的蠱惑。」
姜行雲拍拍她的手背,臉色果然好看了一些。
來希玥看靳葦那副樣子,臉上不動聲色,暗中卻在腹誹她裝模作樣,偏偏姜行雲瞎了眼蒙了心,就吃她這一套。
來川赫眼尖,迅速看出誰的話最有分量,於是立馬順著靳葦給的台階,就勢說道:「小女無知,連累姑娘遭此磨難,實在令人寢食難安。」
「日後陛下北上,我大漓願出五萬兵馬,為陛下開路。」
聽了來川赫的話,靳葦不得不在心中感嘆,如意算盤打的真是響。
五萬兵馬對眼下的姜行雲,固然是誘人的條件,但是此前大漓從未踏進大周寸土,如今卻想借北伐這個東風,隨姜行雲一路開到國都。
這是誠心致歉,還是趁火打劫?
「國君想錯了」,未等姜行雲開口,靳葦便先行說道:「日後北上,四方來助,陛下不缺兵,缺的是糧。」
此話一出,來川赫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久聞漓國盛產稻米,既然國君今日專為致歉而來,不妨拿出點誠意。」
來川赫看著靳葦在這裡說的頭頭是道,姜行雲卻沒有絲毫動作,心知他已然默許。
先說缺糧,又提到漓國盛產稻米,來川赫就算再傻,也知道被盯上了。
他頓時有些緊張,姜行雲是個硬骨頭,人又倔,雖然他眼下落魄,但嚴家的西南軍畢竟就囤在兩國邊境。
萬一姜行雲龍顏大怒,北伐之前先南征,劍指大漓也說不定,畢竟之前因為靳葦的事,他就差點跟他翻臉。
而這事,又確實是他理虧在先。
現在他只希望,靳葦能忖著點,不要獅子大開口,彼此都留些臉面。
「姑娘的意思是?」來川赫小心地詢問道。
「兩國相交,原應互通有無。」說著,靳葦抬頭看了看姜行云:「陛下,既然落息的罪我受了,此事我能否做回主?」
姜行雲點點頭:「自然。」
「那我就與國君談筆生意。」
一聽「生意」二字,來川赫心中頓時輕快了幾分,既是生意,便有的賺,還不至於太虧。
「姑娘請講。」
「我大周欲從大漓購進20萬石糧食,不知國君可以讓利幾成?」
來川赫難以掩飾眼中的震驚,20萬石!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姜行雲竟然放任靳葦這個眼下無官職無名份的女人來做主此事。
可是,馬上他又陷入了為難,讓利幾成,怎樣報出一個數,既能顯得自己有誠意,又能獲取最大的利益呢?
他忖了忖,良久,才試探性地說:「兩成?」
聽到來川赫思忖半天給出的答案,靳葦笑了笑:「國君也忒小氣了。」
「那,三成!」來川赫似是從身上割肉一般,竟像下了一番決心。
「看來國君並沒有誠意。」姜行雲臉上透著不耐煩。
「還請陛下多些耐心。」靳葦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胳膊,適時地勸解道。
「五成」,靳葦伸出一隻手,篤定地說:「國君,按大漓的市價,你有的賺。」
來川赫臉上透著一絲慌亂,讓利三成,確實算是保守,但沒想到,靳葦這樣精明。
一張口便是五成,這樣一個在平素談來有些冒昧的數字,在眼下這個情形,剛剛好。
對他而言,畢竟自己理虧,讓利五成是他心中的底線,再高,便難以接受。
但對姜行雲而言,相較大周的米價,他撿了大便宜。
「好!」來川赫艱難應下。
「口說無憑,還是立下字據為宜。」說著,靳葦便起身拿來紙墨,在桌上鋪開。
手寫雙方剛應承下的事。一式兩份,頗為正式。
事畢,來川赫看著手中的字據,苦笑著說:「姑娘若是入職戶部,錢糧之事,想必無需陛下操心。」
來川赫這話,聽著可不像誇獎。
「她是永安年間的狀元。」姜行雲故意裝的雲淡風輕,語氣中卻難掩得意。
來川赫顯然震驚了一下,有生之年,他並未聽過,大周的女子可以參加科考。
但當堂過問,又失了禮數,只得作罷,事後再暗暗查探。
來川赫父女一走,靳葦開心地說:「先恭喜陛下了,我事先查探過,大漓的米價,不到大周的三分之一,來川赫又讓利五成,這筆買賣,陛下賺大了。」
「都是夫人能幹!」姜行雲躬身行禮,做的煞有介事。
靳葦見他這副樣子,頗有些腐儒書生的做派,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