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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些許不嚴謹之處,但是他的確沒有看出大的問題,關鍵是,他太需要這個案子儘快翻案了。
章君南的冤屈一日不能伸張,靳葦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眾人面前。
劉家的人現在把對他的怨恨全然轉嫁到了靳葦的身上,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他不能被動地等著劉家出手。
上次他能去大牢里把靳葦接出來,能將她留在身邊看著、護著,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劉家在暗他在明,他難以時時防範,而且靳葦,也需要站在陽光下。
所以,明天,一切就看明天了。
他在心中暗自祈禱,若是大哥在天有靈,請一定庇佑他,明日順利。
第30章
翌日朝堂之上,趙永柯當堂奏報,依著結案書上所寫,將章君南一案的來龍去脈講的清清楚楚。
大殿之上,群臣之中,一時間一片譁然。
除了驚訝,更多的是質疑。
「趙大人,口說無憑,章君南一案,是陳案,也是鐵案,如今要翻案,可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張垣一臉不屑地說。
很快便有人附和道:「是啊……」、「辦案講究個證據……」
「陛下,有人證一名,正在殿外等候傳喚。」趙永柯沒有理會旁人,直接向姜行雲請示。
「宣。」姜行雲說著,眼睛瞟了殿下站立的劉豫一眼,今日的劉豫看著格外冷靜,臉上沒有一絲微動。不知怎的,姜行雲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多時,嚴文琦便押著一人走了進來。
那人衣衫看著倒是齊整,顯然上殿之前刻意收拾過,可儘管如此,也難掩一身的破落相。
「陛下,此人便是孟大,章君南一案中首告孟霖的長子。」
姜行雲點點頭,示意趙永柯繼續。
孟大在地上跪著,趙永柯轉身走到他身邊站定,而後說:「孟大,你且把你父親孟霖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誣告章君南一一道來,聖上面前,不可有絲毫隱瞞。」
孟大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低著頭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趙永柯見狀,俯下身輕聲地說:「你不用害怕,就把你那天同我講的說出來便可,聖上英明,你父親的舊事,不會牽連到你的頭上。」
孟大還是不吱聲。
「既是人證,卻不肯開口,如此藐視君上,該當何罪!」張垣突然開口怒斥道。
似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孟大嚇得一個激靈。
「說!」趙永柯還未反應過來,張垣那邊又是一聲怒喝。
「陛下,陛下……」孟大猛地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看著姜行雲大聲喊道:「我並不認識什麼孟霖!」
姜行雲放在膝上的手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
孟大的反應讓趙永柯始料未及,直接呆在了原地。
嚴文琦也愣了一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紙,遞給了趙永柯。
趙永柯看了看手中,這才回過神來,對著孟大質問道:「這份供狀,將當年事說的明明白白,白紙黑字,更是有你的簽字畫押,難道你想抵賴不成?」
「趙大人」,孟大一臉驚慌:「我壓根兒不識字,哪裡知道這供狀上寫的是什麼?你讓我畫押,我就畫了,原以為不過是些醉酒無賴的小事,哪裡知道是通天的大罪!」
「你!」趙永柯氣得滿臉通紅,原以為十拿九穩,誰知道孟大會當堂翻供,還將一盆髒水潑向了他。
「趙大人,你可不能害我!」
孟大這話猶如火上澆油,趙永柯手指著他,氣得語無倫次:「你這宵小之輩……」
嚴文琦一抬頭,正好與姜行雲的眼神對上,事已至此,兩個人心中都已有了數。
看來所有的預感都不會平白無故產生,所謂事情的轉機,不過是有人蓄意操縱,而這操縱之人是誰,姜行雲環視一周,除了他,劉臣齊,還有誰。
趙永柯還在與孟大糾纏不清,緊接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孟大突然起身,朝著大殿上的柱子就撞了上去,頓時滿頭是血,隨即暈了過去。
嚴文琦方才沒拉住,此刻離他最近,他蹲下來探了探孟大的鼻息,而後對著姜行雲搖了搖頭。
事情終於不可挽回。
一片慌亂之際,劉豫站出來,直直跪在大殿中央,義正言辭地一字一句喊道:「請陛下為孟大做主,治罪趙永柯,一併懲處逆賊之後!」
群臣隨之應和:「請陛下為孟大做主,治罪趙永柯,一併懲處逆賊之後!」
逆賊之後是誰,不言而喻。
姜行雲騎虎難下,當場拂袖而去。
翰林院掌院學士趙永柯當堂逼死平民孟大的事很快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趙永柯立時成為街談巷議的焦點,次日便被發現在家中自縊。
聽到趙永柯自縊的消息,姜行雲端起的茶盞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盪了出來,頓時燙的手背泛紅。
一旁的靳葦立刻接過他手中的茶盞放到桌上,隨即找來藥膏,一點一點輕輕地塗著。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姜行雲嘴裡念叨著,對手上的燙傷毫不在意。
靳葦沒有出聲,她知道趙永柯的死對姜行雲而言是一次重大的打擊,他本就是局外人,若不是參與了此案,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然而於她,又何嘗不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