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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此前從未想過,要成為誰的妻子,但是,如果對方是姜行雲,她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可是眼下,真的不是時候,她的身份,他的處境,他與劉家的關係,都是擺在面前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見靳葦遲遲沒有回應,姜行雲鬆開胳膊,皺起了眉頭:「你不願意?」
靳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現在不是時候。」
姜行雲知道她在說什麼,也明白她的重重顧慮,眼下是什麼處境他又何嘗不知。
只是,他不想再等,也不想再忍耐,更不想在一次次的遲疑和推脫中蹉跎了歲月。
他一定會儘快清除障礙,讓她心無旁騖地和他在一起。
翌日,朝堂之上,當姜行雲宣布重啟並徹查十幾年前的章君南一案時,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魏王謀反案,是大周十幾年來的禁忌。當時案件牽連之廣、執行時的慘狀讓親歷者觸目驚心,甚至如今想起來,還一身顫慄。
而章君南一案,無疑是當時最為轟動的案件之一。
當時的魏王,在大周頗有文名,於是專門在屬地修建了一處園子,招攬天下文才,日日撰經修文、吟詩作對,好不自在。
後來,魏王謀反一事敗露,朝廷的人在魏王府的地庫下面搜到了龍袍和玉璽,在魏園裡搜到了甲冑和兵器。
魏王被處死,魏園中的文人們也受到了牽連,以同罪論處。一時間人人為求自保,舉朝緘默,皆不敢言。
這時候,章君南站了出來,為魏園中的讀書人辯護,不曾想卻惹禍上身,有人向刑部遞交了章君南與魏王來往的書信,力證章君南是魏王一黨。
隨後便是,章君南以魏王同黨論處,滿門抄斬。本是仗義執言,最後不僅惹禍上身,還禍及家人。
如今姜行雲要翻這樁舊案,滿朝上下,一時間人心惶惶。
「陛下,臣聽說,昨日陛下親自到刑部大牢,接走了章君南的女兒,靳葦。」劉豫站出來,直視著姜行雲開口說道。
「既然陛下要徹查章君南一案,在案件查清之前,章君南的女兒理應收押在監。不知此女現在何處,陛下可否告知。」
劉豫的話一出口,大殿之上,群臣一時議論紛紛。
此事知曉的人並不多,如今劉豫卻把它拿到朝堂上來說,無非是對姜行雲重啟章君南一案的反擊。
於劉豫而言,刑部向來是他的地盤,只要靳葦進了刑部大牢,他就有把握讓姜行雲的計劃毀於一旦。
面對劉豫的步步緊逼,姜行雲卻全然沒有放在眼裡。
他接著劉豫的話地說:「靳葦如今確是在朕那裡,在案件查清楚之前,朕想,還是朕那裡最安全。」
姜行雲一通應對,從容不迫。
劉豫趕緊給張垣試了一個眼色,張垣立馬會意,趕緊站了出來說:「陛下,這不合常理。」
姜行雲冷笑一聲:「既然張侍郎跟朕談常理,那麼朕倒要問問,未經朕的允許,私自關押朝廷命官,張垣……」
提到張垣的名字時,姜行雲可以加重了語氣:「這就是你刑部侍郎的常理?」
張垣自知理虧,面對姜行雲的質問,他站在那大殿上,竟說不出話來。
「退朝!」說罷,姜行雲拂袖而去。
隨著劉豫父子回到劉府後,張垣難掩一臉的緊張。自從扳倒杜徳佑之後,姜行雲仿佛變了一個人,今日在大殿之上,更是絲毫不給他情面。
「陛下執意要重查當年章君南的案子,我看他對那靳葦一臉維護,怕是……」張垣看著劉豫,欲言又止。
劉豫的反應卻不像張垣那麼激烈,只見他不動聲色地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緩緩說道:
「既然他一意孤行,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第28章
章君南一案,姜行雲指定翰林院掌院學士趙永柯主審,嚴文琦、陵游從審,直接越過了刑部,旨意一下,滿朝議論紛紛。
明眼人一看便知,姜行雲這是鐵了心要為章君南翻案。
在劉豫的眼裡,這是明擺著和他劃清界限,他不禁懷疑,難不成當年的案子,姜行雲從中嗅到了什麼?
「齊兒。」劉豫停下筆,將劉臣齊喚了過去。
「爹。」劉臣齊走到桌邊,看著劉豫將一張張信箋折好,分別放到不同的信封里,用蠟封好,然後蓋上印章。
「速速將這幾封信送出。」劉豫將信鄭重地交到劉臣齊手裡,劉臣齊剛要接過,劉豫卻攥的更緊了。
劉臣齊疑惑地抬頭看著劉豫。
「這是劉家的命,一定要慎之又慎!」劉豫的臉上一臉凝重,杜徳佑的路,他劉家可不能再走。
「是。」劉豫雖然沒有明說,但劉臣齊心中隱隱明白,這是劉家的退路,也是劉家的本錢。
從古至今,絕大部分的士族最後都會走向衰落,這其中,不僅有家族的賡續和傳承的斷裂,還有士族和皇族之間的博弈。
皇帝可以容許士族的存在,但前提是在他的掌控之內。
魏王謀反一案,先帝對藩王的信任降到冰點,士族趁勢抬頭,尤以杜、劉兩家為先。
之前有杜徳佑沖在前頭,劉家只管韜光養晦,再加上先帝一味求穩,對士族以撫慰為主,不曾有大的動作,劉家便按兵不動,一直扮演著忠臣良將的角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