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祖母!」杜千熒有些著急,不由得出言打斷,靳葦猶在孝期,她怕提到靳鴻令她難過。
靳葦聽完杜老夫人的話,有些微微吃驚,她不知道杜老夫人是否知道靳鴻就是她的生父,如果知道,她初次見面便提靳鴻,究竟是何用意。
但她還是如實回答道:「是家父。」
靳老夫人點了點頭,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然後對杜千熒說道:「熒兒,去後廚說一聲,晌午你二人在我這裡用齋。」
「哎!」杜千熒答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出去了。
她這邊一走,杜老夫人即刻變了臉色,黑著臉對靳葦說:「你最好離熒兒遠點。」
第20章
靳葦聽完這話,頓時警醒起來,但面上還是裝得一臉淡定:「不知杜老夫人,何出此言?」
杜老夫人不由哂笑一聲:「靳公子小小年紀,用盡心機欺騙另一個女子,你心安嗎?」
靳葦心裡咯噔一下,「另一個女子」!她看著杜老夫人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不像是在誆她。
「你不必緊張,我是方外之人,只要你離熒兒遠遠兒的,其餘我一概不知。」杜老夫人眼神凌厲,先前的慈眉善目哪裡還有一點蹤影。
靳葦明白,在這個一世精明的老太太面前,自己已經落了下乘,為今之計,只有以退為進,死死攥住杜千熒這張底牌。
於是,她沒有辯駁,而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遂著杜老夫人的心愿,轉身離開。
當然,她沒有真的離開,而是拐出了禪院,等在杜千熒回來的必經之路上。
遠遠地看著靳葦,杜千熒一路小跑過來,問道:「怎麼出來了?」
「我突然想起手頭還有些事要處理,得立馬趕回去。」
「不能用完飯再走嗎?」杜千熒的臉上寫滿了祈求。
靳葦搖了搖頭,推辭說:「怕耽誤了,下次吧。」
「那你等等我,我跟祖母說一聲,跟你一起回去。」說著,杜千熒轉身就要進禪院找杜老夫人。
靳葦趕緊一把拉住了她,勸說道:「我看杜老夫人這裡久沒有人來,你在這兒多陪她一會兒吧。」
「哪裡啊,我爹臨走前剛來過。」杜千熒不經意地說。
靳葦卻一下抓住了重點,杜徳佑臨行前來過崇福寺?於是故意說道:「杜將軍果然是個孝子,想是為了不讓杜老夫人擔憂,每次出征前都要過來。」
杜千熒完全沒有聽出靳葦話中的試探之意,一臉不屑地說:「以往都沒有,這次怕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杜千熒所說的,是大實話,因為她的祖父早亡的緣故,祖母一度沉溺在悲傷中,忽視了自己的幾個孩子,所以杜徳佑對杜老夫人,一向有些怨言,並不大願意來崇福寺。
只是這話聽在靳葦耳朵里,卻變了味道。
她一邊附和著杜千熒並不得體的玩笑,一面在心中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杜徳佑突然來這麼一出,怕不是念起了什麼母子情分。
催促著杜千熒進去後,靳葦下了山。在路上,她不斷回想著山上發生的事,尤其是與杜老夫人面對面時。
對於杜老夫人一眼識破她的事,她此刻已經心如止水了。那位畢竟年輕時多次隨軍出征,對於女子如何融入在一群男子中,比她要通曉的多。
不過她倒是一點不擔心杜老夫人會將此事告訴杜千熒,依杜千熒的性子,一旦得知真相,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到時候損的,還是杜家的名聲。
姜行雲聽了靳葦在崇福寺的事情後,陷入了沉思,靳葦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將包裹放在崇福寺,確實是一個高明的辦法,畢竟杜府那麼大,誰會去懷疑一個幾乎已經皈依佛門老太太。
「陵游,你去崇福寺盯著,有機會的話,直接下手,無需回稟。」姜行雲吩咐道。
有時候,姜行雲的果斷真的很讓靳葦佩服。但是,這次,她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麼。
陵游在崇福寺蹲守了三天,然後在杜老夫人的私人佛堂,佛龕的暗格里,取出了包裹。
姜行雲特意等了靳葦進宮一起看。
包裹裡面是一沓厚厚的地契,下面落的都是杜恆的名。
靳葦這個時候終於明白自己先前的不安是為什麼。
當年姜行堯去賀州查案,如果只是搜集到這些地契,只能證明杜恆兼併土地、欺霸鄉里。杜恆雖然是杜徳佑的遠親,但是僅憑這些,難以證明杜徳佑牽涉此事。
而以姜行堯的謹慎,如果只是查到這一步,他一定不會匆匆折返。
這包裹,是劉臣齊給杜徳佑的,而姜行堯的近衛空青是劉家的人,這一切聯繫起來,她漏掉的,是劉家。
劉家表面幫了杜家,將杜家從即將面臨的水深火熱中拉了出來,實質上完全拿捏了杜家,還把刺殺姜行堯的罪名安在了杜家身上。
這些事,一旦以後被揭發出來,劉家完全可以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而杜家則坐實了亂臣賊子。
所以劉家手中,一定還有別的證據,更直接的證據。
杜徳佑這麼些年在西北,打仗可能還有些本事,但是論及這些彎彎繞繞,終究還是劉家更勝一籌。
「看來陛下,得會一會劉家了。」靳葦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姜行雲思忖了一番,最終點了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