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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很不想去賞荷啊!
然而天不遂人願,一覺醒來,朗朗晴空,賞荷再合適不過。
她只好照著帖子上說的時間,硬著頭皮登上了杜家的門。
一進門,便被候在門口的小丫頭神神秘秘地領著,七繞八繞,來到了一座閣樓前。
靳葦立馬警醒起來,這個流程,與宜安公主找她那日何其相似!
不過小丫頭並未領著她進門,而是讓她在門口等著,自己上去敲了敲門:「小姐,人來了。」
果然,靳葦在心中暗暗叫苦。
屋內的人並未回應,然而片刻之後,門開了,走出了一個身形婀娜、容貌姣好的女子,靳葦沒來得及躲閃,正與這女子四目相對,立馬低下了頭。
那女子卻沒有絲毫的羞澀扭捏,拿起帕子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似黃鶯一般清亮。
靳葦眼前突然閃過那日在重華宮撞見杜千菁時的情形,眼前的女子與杜千菁有七分相似,但是氣質卻千差萬別。
杜千菁眉眼間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愁苦,而這個女子,似陽光般明媚燦爛。
杜千熒見靳葦看了她一眼便偏過了頭,以為她在害羞,她心目中狀元郎的形象又可愛了幾分。
杜千熒走到靳葦身前問道:「靳公子,園中荷花開的正盛,可否隨我去園中走走?」
靳葦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回答道:「遵命。」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在園中走著,靳葦時不時地調整著速度,始終和杜千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努力讓自己顯得,既不輕慢,又不疏遠。
雖然之前來過杜家幾次,但都是在前堂,靳葦並不知道,杜家的後院裡,還有這麼一大片池塘。
「山有扶蘇,隰有荷花。」站在荷花池前,杜千熒突然吟出了這兩句詩。
若是別人還則罷了,作為金科狀元的靳葦不可能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這兩句出自《詩經·國風》,《鄭風》第十首,是有名的情詩,寫女子與情人歡會時的打情罵俏。
詩都吟出來了,那日在屏風後的人,不是她是誰。
同為女子,靳葦一方面欣賞眼前女子的大膽,一方面對自己深感無奈,她何時招了這麼一朵桃花。
靳葦只能不為所動,眼睛看著池中的荷花,目不斜視,愣是裝作不知道。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呆呆傻傻的樣子,恰是合上了杜千熒心中書生的形象。
杜千熒絲毫不惱,接著問她:「靳公子可聽過,『牆頭馬上遙相顧』?」
這不能裝不知道了,於是靳葦回答說:「聽過。」她當然聽過,樂天的《井底引銀瓶》,下一句是「一見知君即斷腸」。
杜家小姐這頻頻的「明示」,莫非今日找她來,就是為了訴衷腸?
「那日我在牆頭,見著靳公子騎著高頭大馬從街邊過,便想著你我二人,正是合了這句詩。」
靳葦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那日是第一次騎馬,死死地抓著韁繩,生怕自己掉下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哪有什麼功夫四處張望,更遑論擷取她人的芳心了。
她只得跟杜千熒說:「杜小姐,話本,作不得數的。」
這句話拒絕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她不能在她面前挑明自己女子的身份,但同作為女子,她也不願看到她真心錯付。
誰知杜千熒不依不饒:「怎麼就不能作數?幾個月前我見過你,我看過你的詩詞文章,我日日想著和你相見,你不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聽到杜千熒的話,靳葦很是頭痛,她正發愁該如何勸解這位杜家小姐,卻看見不遠處,杜徳佑和一名男子正朝這邊走來。
那是,劉臣齊?她心中咯噔一下,劉家何時與杜家站在了一起!這對姜行雲而言,可不是個好消息。
靳葦正在心裡多番猜測,然而接下來聽到的話,瞬間將她拉回現實。
杜千熒看著靳葦,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說,我是杜家嫡女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姜啊小姜
第8章
杜家嫡女!靳葦腦中「嗡」的一聲。昨日杜徳佑說要許給她的,明明是杜徳佑的侄女,如今怎麼成了杜家嫡女。
怪不得她覺得杜千菁與她,有七分相像。
看著靳葦一臉錯愕,杜千熒再次強調:「沒錯,我是杜家嫡女,杜千熒。」
「仰慕你的人是我,昨天在屏風後的人也是我。」
杜千熒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而靳葦用餘光瞟到,杜徳佑他們離這兒,越來越近了。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靳葦沒有猶豫,很快拿定了主意。
在杜徳佑拐過最後一個彎的瞬間,她退後一大步,躬腰作揖,有意放大了聲音:「杜小姐,杜將軍許與我的,是您的堂妹。」
「西院那個木頭樁子,她也配?」杜千熒怒不可遏地說:「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去和爹爹說。」
「住嘴!」杜徳佑正好目睹了這一切。
杜千熒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杜徳佑。她明明打聽好了,杜徳佑今日不在府中,所以她才敢下帖子請靳葦來。
趁著杜千熒愣神的功夫,靳葦立馬說:「將軍,下官告退。」假裝落荒而逃。
想讓她娶杜家女,杜徳佑,你先搞定杜千熒吧。
出了杜家的門,靳葦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