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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幫他保住孟家,他幫她逃離劉家。
眼看著劉家要倒台了,二人的交易,也該結束了。
「探花郎就這麼盼著我走嗎?」劉元然正視著孟涪的雙眼,與平時恭謹賢良的模樣判若兩人。
面對這樣的劉元然,孟涪很不習慣,眼神中有一絲躲閃。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蒼白地解釋道。
他已經不需要她再幫自己做什麼了,他也幫不了她什麼了,他只是友好地提醒她,她終於可以自由了。
劉元然看著孟涪那張俊臉,心裡瞬間有一絲刺痛。
她多此一問。
「你放心,我自有計劃。」劉元然瞬間冷了下來:「即使陛下攻進京城,我留給你的東西,也足以保整個孟家不受牽連。」
孟涪還想辯解什麼,然而話到嘴邊,還是算了。
不過是一場交易,何必作多餘的解釋。
幾天後,姜行雲兵臨城下。
幾乎同時,謝徇義的人馬也到了,他在南下的路上,幾乎全殲劉豫派去狙擊他的軍隊。
這位在西北軍中藉藉無名的小將,自此一戰成名。
再次見到姜行雲,謝徇義直挺挺地跪在帳中,口中說了四個字——「幸不辱命」。
他永遠記得那個雪天,擺在他腳下的炭盆和姜行雲給他的披風。
可能說出來也無人能理解,在那樣一個環境下,姜行雲自己都被杜德佑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卻還記得維護,他一個新科舉子的體面和尊嚴。
所以他甘願,提攜玉龍為君死!
收攏好兵馬,做了萬全的準備,姜行雲在城下列陣,當即準備攻城。
然而還沒等他下達命令,城門卻自己開了。
第57章
從城門中走出來一個人,穿著七品的官服,直視前方,身形板正,寬大的衣袍在風中擺動。
他走到姜行雲馬前,雙膝跪地:「臣,翰林院編修孟涪,恭迎陛下回京!」
翰林院編修是姜行雲在京時他的官位,姜行雲離京後,在劉豫的扶持下,如今他已經是戶部侍郎。
然而在姜行雲面前,他絕口不提。
劉臣齊看著城下那個身影,滿臉的不可置信,一時間,欺騙、背叛像潮水一般湧上他的心頭。
雖然他從未對孟涪完全信任,但他畢竟娶了他妹妹,是他名義上的妹婿。
可他卻臨陣倒戈,對姜行雲開城相迎。
他居然現在才發現,原來孟涪,從來都不是他劉家的人。
然而驚詫、悲憤過後,他突然想到劉元然,不顧一切地跑下城樓。
「劉臣齊跑了!」
姜行雲正下馬將孟涪扶起,嚴文琦突然看到劉臣齊的身影消失在城樓上。
姜行雲抬頭看了一眼,果然。
不過他現在並不急著進城追人,劉臣齊已是強弩之末,眼下更重要的是,接手京城。
思考一番之後,姜行雲下令兩萬人馬分批入京,其餘人等暫時駐紮在城外。
「現在城中情況不明,你先在城外等等,稍後我派人來接你。」姜行雲走到靳葦的馬旁邊,仰著頭對馬上的人說。
「好,你當心。」靳葦俯下身子應道,離姜行雲的臉不到半尺。
姜行雲突然摟過靳葦的後頸,將人拉的更近,然後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靳葦的身後。
給靳葦系帶子的時候,兩人相距不到一拳,彼此間呼吸可聞。
系好之後,姜行雲並沒有立即鬆開,而是拉著帶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靳葦,那眼中,是侵略,是警告,是占有。
只一眼,靳葦便什麼都明白了。
她明明身上有自己的披風,他還故意多此一舉,因為什麼,一目了然。
靳葦也毫不示弱,索性湊上前去,吻上姜行雲的嘴角,隨後又懲罰性地輕輕咬了一口,然後起身,一臉坦然地看著他。
他不是要宣示主權嗎?那她就讓眾人看看,誰是誰的人。
姜行雲完全沒想到,靳葦會這樣大膽,他的耳朵一下紅了,居然有些不自在。
孟涪看著他二人的這一番舉動,心裡像針扎一般。
姜行雲人中龍鳳,這樣的人,固然與她相配。
可是她,真的不一樣了。
她如今一幅戎裝,高坐馬上,風姿卓然,哪裡還有當年含垢忍辱,委曲求全,遊走於朝堂的影子。
只有他,還停留在永安元年。
在孟涪的提醒下,姜行雲和嚴文琦徑直去了孟府。
剛到門口,便看見劉臣齊抓著劉元然的胳膊正要往外走。
孟家老小縮在一旁,沒人敢發聲。
「拿下!」姜行雲沒有絲毫猶豫,語氣中都是冰冷。
劉臣齊是讀書人,先前所練的功夫,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哪裡是嚴文琦的對手,在他手下走了幾招,便完全被制服。
此時的劉臣齊,跪在院子中間,一左一右被人挾著,動彈不得,然而依然抬頭看著姜行雲,一臉桀驁。
姜行雲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四目相對,兩人纏鬥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這樣明晃晃地對上。
誰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然而就在姜行雲轉身的剎那,劉臣齊頭朝右一偏,在右頸邊的劍鋒上,抹了脖子。
右邊是劉元然在的方向。
「哥哥!」劉元然哭著跑到劉臣齊的身邊,看著他手足無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