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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母之仇!
睿王感同身受,他的母妃也是死在父皇的手中,這種恨不會隨著時間消減,每一個無人之夜都會被它折磨的噬骨難安。
「無甚根基?!」烏蘭嗤的一聲嘲笑,「我原只是以為睿王殿下只是愚鈍,現在看來更是無能!」
睿王臉色一冷,將不悅展現的淋漓盡致。
「睿王殿下的門客遍布整個朝廷,璟王性子執拗耿直可這麼多年過去,睿王殿下不想想只是一個兵權足以抵擋住殿下的明槍暗箭?除非六部諸人皆是酒囊飯袋,否則憑藉璟王一人之力便可識破這些陰謀詭譎...」烏蘭特使嘲弄的看著他,「那睿王殿下何來信心自己可以贏到最後?」
一語道破天機。
這一點睿王也曾懷疑過,可是六部重要的官職他都一一審查過,沒有發現陽奉陰違之人,他遺漏了誰麼?
「蚍蜉撼樹,殿下的眼光可以放低一些。」
睿王猛地點醒,連忙鞠禮,「今日承蒙先生指點,本王定要與先生痛飲三杯。」
宴席上觥籌交錯,面具下眼底精光畢露她滿腦子那個想的都是璟王那張憎惡的臉,魚兒已經上鉤,啟國開始顫抖吧。
*
白鶴青銅燭台映在錦帳上活靈活現的展翅欲飛,案桌的盡頭啟帝對著一副發黃髮舊的人像,勁松一般的身形第一次塌了下來。
「他還是知道了,他還是知道了...」啟帝嘴中始終重複的低喃,亂遭的頭髮似有些瘋魔,「王內侍,你說按照璟王的性子他會怎麼做?璟王會不會...」
造反?
這兩個字徘徊在嘴邊,啟帝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王蘇卻是心明皇帝心中的忌憚。
當年..若不是外戚強權陛下又何至於將事情做到那個地步,悔恨終生。
「陛下,您已經下令命璟王幽閉在府靜思己過,這軍中之事您大可交於他人暫管,璟王殿下只是一時受人挑唆誤信了謠言,等事情淡下去自然會放下心結。您與殿下還是父慈子孝,陛下何需過分憂慮。」王蘇道。
卸掉璟王的兵權,便是王蘇能想到的對陛下和璟王最好的保護。
啟帝抬眉,似有心動。
王蘇緊抿著唇悄聲的退了出去,廊角下的小內侍見他出來忙躥了上去,兩人悄聲低語隨後那小內侍腳步匆忙的向壽安宮方向跑去。
壽安宮的空氣里充斥了苦澀的草藥味兒,竹墨端著漆黑描金的食盤進來,示意所有人退了出去。
太后依著喜鵲登枝報喜的金絲迎枕一頭銀絲書的紋絲不亂,瞧著竹墨眉頭緊皺咳了兩聲:「出什麼事了?」
竹墨猶豫一瞬,端過盛藥的白玉碗緩道:「宮中不知是誰捕風捉影的翻了幾件舊事惹得陛下與璟王殿下起了齟齬。」
「只是齟齬?哀家怎麼聽說小九被幽禁了?!」太后冷冷的拒了藥,沉重的身子向後靠了靠嘆著一口濁氣,「皇帝越發的糊塗了...」
「太后~」竹墨驚的喚了一聲,無聲的搖了搖頭。
「怕什麼!」墳土都埋脖子的人了,她怕什麼。
「當年皇帝既做下了便知有東窗事發父子成仇的一日,只是...」太后看著竹墨,「世上這件事知道的人都要死絕了,被誰翻出來的?皇帝還沒有蠢到自己將事情抖出去!這件事擺明了是衝著小九去的,兩虎相爭受益的只有一個人,他是怎麼知道的?」
「會不會是葉氏死之前露的口風?」
太后搖搖頭,睿王那個淺薄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絕不會隱瞞至今,葉氏一死他便會發作。事情過去多年突然被人翻了出來,看來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
「去查查睿王近些時日與哪些人走的近,還有宮中的草也太長了該割一割了。」太后不情願的掃了一眼黢黑的藥湯,猶豫再三還是端了起來。
為了小九,她也該好好活著。
「哀家身體不適,去傳皇帝來侍疾。」太后用巾帕擦了擦嘴,利落的拿著銀叉紮起一塊蜜餞吃的津津有味。
老當益壯的模樣,瞧不出半點不適的樣子。
「太后,夜深了...」
「所以才叫那小子來侍疾啊~」太后狡黠的笑了笑,「既然註定今夜無眠,哀家怎麼斷不能輕易放過他!」
第五十七章 謀逆之心
秋風瑟瑟,漫長的宮道在層層堆疊的落葉中蜿蜒,秋風捲起嵌著金黃的落葉奔向不同的宿命軌跡。樹枝獨自在半空中飲泣,枯黃的面容,殘敗的姿勢,悲傷的完成了一季的旅途。
司衣局的幾個碎嘴丫頭、婆子坐在石階上竊竊私語,手上的活計半分沒有落下。
「我姨母的侄女在內侍司當差,聽說陛下近日病的越發的重了,水米不進兩日了,你們說會不會...」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宮婢忍不住插了一個話頭,話落便惹的一個年長的婆子氣急了眼。
「珍珠你好大的膽子,你有幾個腦袋敢背後議論陛下?」旁邊的婆子捏著針尖懟了一下丫頭,「這話讓別人聽去可了不得,太后如今整飭宮規這亂嚼舌根的一律割了舌頭髮打出去,你想死也死的離我們遠點,別牽連我們。」那婆子的唾沫都要吐到珍珠臉上了。
先前說話的丫頭一急,丟下手裡的活計連連打嘴,臉上討好的扯著婆子的衣角,央求了好半天眾人的臉色才和緩一些,婆子又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語氣微沉的囑咐著幾個黃毛丫頭道:「眼瞅著就要過冬了,陛下這是心病怕是還要調養一段時間..連上頭都如履薄冰的伺候著,你們幾個手上的活計都警醒利索點別出什麼岔子才好。嘴上都栓好褲腰帶,不該說的爛在肚子裡也不能開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