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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坐著也不端正,斜著肩一高一低見到能靠就靠,能趴著就趴,能癱著的當然是最好不過,像是天生似的沒骨頭吝嗇死自己的每一分氣力。
但甘離與他廝混這麼多年,卻出淤泥而不染他倆的德行像是天生下來便規定好了似的,一板正一歪斜,所故每每陳久歪斜了靠著必定是甘離那板正的。
明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一灘泥裡面滾出來的,卻被世俗禮教拉伸著長成了兩種不同的樣子。這麼多年都沒把甘離帶歪,反倒甘少爺還向著德智體美勞的康莊大道上開著超跑越奔越遠了,這是陳久百思不得其解的。
可能是對方有超跑吧,陳久默默的想到。
他盯著前方板正的脊背,想著想著腦中的想法如同坐上了孫猴子的精斗雲翻了個十萬八千里,陳久手裡的筆無意識的輕點著翻開的書本,點了半節課他的思緒才拉回來。
池淺,葉喬,這兩個名字陳久莫名的熟悉,可他卻記不起關於她們的任何一點記憶了。
陳久知道這不對,自小見慣了怪力亂神的玩意,他敏銳的感覺到怪異。
沒道理周圍人除了甘離和他,誰都知道葉喬和池淺這兩位學姐的糾紛。而他倆卻一無所知,就像是刻意遺忘了一樣。
或許他遺忘了這段記憶,或許周圍的人憑空被加了層記憶,或許這兩者都有……
陳久的思緒散的很廣,晨讀的時候他察覺到不對便扯著體育委員問了幾句。
他問葉喬第一次派去堵池淺的混混是哪個班的人,而體育委員的回答還迴響在他的耳邊。
「那些混混啊,都是高二的也有高三高一的,也分不清是哪個班反正都聚到一塊,他們老大叫王傑是高二(4)班的,從高一剛開學就喜歡和人打架,一直打到了高二,別人都叫他校霸,他借著名頭招來了一幫人跟著。」
「後來葉喬學姐家裡富,也願意供他們花銷,他們就聽葉喬的了,但除了讓他們堵著揍池學姐,葉喬學姐也沒讓他們幹過什麼。」
但正是聽完了這一番話,陳久才徹底意識到了不對。
因為從初中到高中,混嶺二中的校霸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
這麼多年他就沒遇到過能從他手裡把這名頭給搶過去的人,王傑成了校霸?
什麼時候的事?
陳久仔細想了一圈也沒想清楚,甚至在他的腦海中都沒有王傑這號人的信息。
從小到大雖然校霸這個名頭不是自己要爭的,但故意來找茬爭名頭的人確實也從來沒成功過的。
他不想要,但也甩不脫,於是這名頭也只能在混嶺二中的人口裡掛著,掛到最後甚至陳久都快覺得自己還有個職業叫校霸了。
不過,他當校霸的那些年倒是如同鎮宅的石獅子似的,鎮的整個學校都很太平,像是收保護費,欺負新生這類的行徑幾乎方圓百里都絕了跡了,更不要說明目張胆把人堵在巷子揍這種事。
所以陳久百思不得其解,這突然之間冒出來的新校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想著下意識的敲著手中的筆,但下一刻一根粉筆卻準確無誤的敲上了他的頭。
「陳久同學,請站起來,回答一下這道題該選哪個選項。」
陳久被那根粉筆敲了個清醒,他有些茫然的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眼前攤開的語文書,又看了看講台上抱著肩的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推了推眼鏡框,內里寒光一片。
陳久站在原地,看了看書,又看了看老師。
最後他果斷用筆,戳了戳前方甘離板正的脊背。
「陳久同學,讓你回答問題你戳人家甘離同學幹什麼,課堂之上禁止動手動腳。」
此時英語老師皺著眉頭抱著肩,他前腳尖輕點著地半靠在講台旁,像是一個戳地的鋒利圓規下一刻就能把陳久戳死當場一般。
即使被陳久拿筆捅了好幾下,甘離的背也依舊挺拔。
他悄悄的伸手往後給陳久比了個手勢,陳久瞄了一眼立馬立正了身子熟練的答上了英語老師的問題。
「老師,這題選B。」
英語老師點了點頭以表讚揚。掏出來
「不錯是選B,甘離同學可以把手放下來了,順便把你桌上的數學作業收一下,難為你一心兩用還能答對了。陳久同學麻煩把你桌上的語文書收一下,把英語課本掏出來,你倆有一個算一個捧著書到外面吹吹風醒醒腦子,聽說站在外面聽課不容易分神。 」
「快去。」
於是就這樣陳久和甘離買一贈一的被踢出了教室。
他倆站在教室外的窗戶邊面面相覷。
陳久看著甘離痛心疾首道。
「你怎麼能不好好聽課呢,英語課寫什麼數學作業,放學回家再寫不行嗎?」
「哥……我寫的是你的數學作業」
甘離捧著英語書低著頭看著陳久乖巧的答道。
「你昨天回家沒寫作業,今早進校的時候把作業塞給我了。」
說著他望著陳久眨了眨眼睛顯得無辜極了。
甘離的這番話把陳久還想再說的所有話都堵在了胸腔里,陳久就像是一台剛裝了炮彈的大炮一頭冷水兜頭潑下來,他猝不及防的便啞了火。
陳久的老臉默默的紅了,但紅的不明顯,他咳了兩下轉過了腦袋生硬的轉了話題。
「咳…咳,總之你不能跟我學,你得好好學習,你不好好學習到時候陳建國一定說是我帶壞了你,回頭你成績下降一分他都得揍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