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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久從昏沉中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進了酆都了。
耳邊吵雜聲一片,陳久睜眼入目所及,酆都中街市上鬼來鬼往,大街小巷商市林立與尋常人間也沒什麼兩樣。
陳久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仰頭一看便見到了一抹金色的魂魄。
他眨了眨眼,還有些懵,但下一刻只聽自己不受控制的開口道。
「真君你還欠我一壇酒呢,還不還了,都說一諾千金,你一個仙人一諾總該值個千壇吧。」
「陳久」頗為無賴的問著,說完他還調整了一下窩在「甘離」懷裡的躺姿。
陳久聽見自己這樣無賴且熟練的說法,當即炸了毛,一股寒意從脊背竄到天靈蓋。
他沒有說話!是誰控制了他的身體在說話?!
陳久想要掙扎的站起,但卻發現自己的掙扎很快被自己所壓制住了。
腦海里有個聲音一邊徘徊著,一邊和陳久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別動啊,我好不容易調整的舒服姿勢,躺著多舒服啊,反正他是你相公抱你一截路而已,吃不了虧……」
腦海中的那個「陳久」多少有些話嘮,不停的在陳久的腦海里轉著圈的絮叨著。陳久還本還懵著,結果最後實在被他煩的受不了了。
「你是誰?」他直截了當的問。
「我?我就是你啊!」
說著另一個「陳久」直接在陳久的腦海中現了身,他穿著一副殘破的盔甲,胸前還蘊著深深的血痕,一副古代將軍的模樣,而他的長相竟與陳久是一模一樣。
但他側頰上掛了彩,留了一道不長的刀疤,這幅模樣也估計是他生前最後的模樣了。
「你是那個鬼王?」
陳久見到他這幅樣子便瞬間猜到了另一個「陳久」的身份。
「我說了,我就是你,什麼鬼王不鬼王的,都是虛名……」
說著那個「陳久」側躺在了地上擺了擺手,雖然口中說著那都是虛名,但臉上卻微微昂起了頭掛著一副驕傲的模樣。
嘖,我前世這麼臭屁的嗎?
陳久默默的想。
「說誰臭屁呢?說了,我就是你,你想什麼都別想瞞過我,還敢在背後說我壞話。」
「陳久」立馬從原地跳了起來,氣哼哼的看著陳久。
但陳久卻沒在意「陳久」的質問,他現在似乎也能感覺到了,他們是一體的,只不過鬼王的魂魄還留著前世的記憶。他們無法彼此傷害,因為是一體,所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眼前的「陳久」對自己來說威脅不大,在魂魄中自己應該是掌握主導權的,只是剛才自己戰鬥了一場魂力虛弱了,所以眼前的鬼王就出來了,而他看起來似乎也不想和自己搶身體。
這樣想著,陳久看著眼前的鬼王甚至有些神遊。
他看起來沒多大,死前到十八了嗎?
他胡思亂想著。
因為他們是一體的,所以他的想法很快也被同步給了「陳久」。
「我生前可是將軍,以一敵百統領百萬雄兵的那種。」
「陳久」誇耀著自己,但絕口不提自己死前有沒有到十八。
哦,那看來是沒到十八。
陳久想著。
「我都死了好多好多年了,算成你們人間的年紀,你該稱我為祖宗……」
「陳久」辯解了一大堆。
但陳久卻並未再聽他的辯解了,直接接管過了身體掌握了主導。
他倆在腦海里的鬥嘴其實也不過只是片刻,所以抱著陳久的「甘離」沒發現懷中的魂魄這時竟換了一個,此時他還在思考著「陳久」剛才問他的那個問題。
「還的。」
他答道。
「但我酒在我的府邸里。」
說著「甘離」抬頭看了一眼天。
「唔……我現在還回不去。」
陳久沒想到這仙人竟然還是個老實性子,什麼都實話實說。
「不用還了,他還沒滿十八,未成年鬼禁止飲酒。」
說著陳久不顧另一個「陳久」在他腦海中的強烈抗議,從「甘離」的懷裡跳了下來。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懷芷還走在前面給他們領著路,街道中來來往往的魂魄似乎都看不見他們似的,大約是懷芷給他們使了什麼隱匿的法術,畢竟「甘離」這麼大一個金色魂魄丟在鬼群里確實挺扎眼的。
有了剛才的麻煩教訓,他們也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哥,你醒了?」
「甘離」一瞬間轉化成了甘離,握起了陳久的手開始粘了上來。
他魂魄周身的金光也似乎在轉化中變淡了些許。
而陳久腦海中的「陳久」則受不了他們倆這股黏糊勁,嘖嘖了幾聲之後就轉身隱去了。
「嗯,我醒了。」
陳久握著甘離的手盪了盪,一時間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張了張口他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你身體裡的仙人?」
陳久最後嘗試問道。
甘離點了點頭。
「一進地府我就感覺到了,在迷魂殿內時他與我說話了。」
「我能感覺到,一進了地府他似乎就醒過來了,原先在人間他睡著時,我感覺不到他。」
說著甘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陳久道。
「他與他可能是認識的。」
陳久明白甘離在說什麼,但甘離體內的仙人和自己體內的這個鬼王明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總不能是一起走奈何橋喝孟婆湯的時候認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