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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符文聽從真言自甘離手下疾射而出,顧浮秋嘗試揮扇格擋,但那金色符文卻起的並不是攻擊作用,它們拋灑而來只將顧浮秋的周身緊緊圍住。瞬息之間便形成了一層牢不可破的囚籠,層層枷鎖般將顧浮秋困死於原地。
緊接著甘離微闔雙目一步踏出,八卦陣法由他腳下激盪而出。太極兩儀落於其雙足之間,陣法初生仿若全場散射的塵埃都靜了一瞬。
一瞬之後,無邊的雷霆自甘離雙足之下猙獰而出,雷蛇臌脹起霜白的獠牙攜著萬鈞之勢咆哮撕咬向陣中身著白衣的顧浮秋。
顧浮秋避無可避,他壓下扇柄使丹田內府中的靈氣外放,磅礴的靈氣龍捲般旋於他的周身,靈氣旋出的風刃是抵禦世間一切的盾。
雷蛇撕咬上風盾,含有萬鈞之勢的雷電似乎轉瞬便被風刃所分解,游離在空氣之中的電弧嘶鳴著爆出絲絲火光。
甘離死寂般的雙眼驟然睜開,緊緊盯於身處陣法之中的顧浮秋。他腳步輕踏,足下八卦移位。
下一刻,空氣中滾動的電弧陡然漲起,旋即扭曲掙紮成一條嘶鳴的電龍。凶戾的電龍游離著一頭沒入風盾,潮鳴電掣。
瞬息之間,風卷雷霆,激盪非常,數億道雷霆齊齊扎入風盾之中,盤轉環折的向風刃中心的白衣之人逼近。只是倏忽片刻,凶戾的電龍便繞過了旋身的風盾,嘶鳴著奔到了顧浮秋的眼前。
一時間雷光大徹,防護旋身的風盾成為了最好的刑具。千萬道風刃絞著雷霆撕裂了顧浮秋周身的防護。
血肉與風刃雷霆相撞,攪起一片血霧。
顧浮秋強忍傷勢揮扇止住風盾,而風刃一瀉,隨後攻擊的雷霆又鋪天蓋地的壓了上來。
雷龍嘶吼著縈繞在顧浮秋的周身,舔舐著他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傷口與血肉。
「通知你的人把阿久送回來,不然我殺了你,再自己去尋。」
甘離看著顧浮秋冷然道。
「甘先生不妨殺了我,此處這麼多異事處天師觀看也可當留個紀念。只不過即使首領身死,盤古的計劃也會依舊。」
「你尋不到他的,石空會先一步將他帶走。盤古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顧浮秋冷笑出了聲,他全然不顧周身如凌遲般的傷口,只冷冷的笑著,周身甚至帶著一股桀驁之氣。
他賭定像甘離這種人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擊殺,而即使他賭錯了也無妨,他的目的已經達成,即使他稍後身死,霧女也會繼續他的計劃。
甘離這種正道修士終究與自己不同,他們牽掛的太多顧忌的太多,無論如何都都不會只為了一人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怒殺另一人的,即使被殺之人是個眾所周知的大惡人。
人與妖終歸是不同的,人事事都有規章所束縛,有法律有人倫,人世間的千千萬無一不在束縛人。
顧浮秋有時就很喜歡這一點。
果不其然,當顧浮秋說出這番話後,原先還在四周圍觀的天師們,此時也不住竊竊私議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下,甘離想要擊殺顧浮秋無異於會將自己置於眾矢之的中去。
顧浮秋可謂是機關算盡,但他似乎獨獨沒有算到甘離的脾性,也沒算到陳久之於甘離到底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呵。」
甘離笑出了聲,他的雙目冷冷的注視著顧浮秋的身影。
冷笑之下滿目儘是殺意。
「如你所願。」甘離道。
緊接著倏忽之間,縈繞在顧浮秋周身的雷霆轟然暴漲,獰鷙的雷龍以絞滅一切之勢席捲開來,風激電駭間狂雷涌動,赤白的雷電吞噬著血肉,一時間雷電之中竟隱隱浮現出濃濃血色。
顧浮秋吐出一口血來,那鮮血之中竟也有電弧環繞。他周身裸露的血肉幾乎要被肆虐的雷霆所焦灼成碳,雷龍死死扼住他的喉頭。
又是一道真言,顧浮秋身側桎梏其身的金色的符文很快便漲如小山,數道符文磅礴間向其覆壓而去。
顧浮秋原本挺直的身形被折斷,最終打入塵埃。
雷霆扼於其喉,逐漸收緊,貫徹於其身的雷霆幾近要將其凌遲。
甘離冷眼看著這一切,手中的術法卻仍不停息,眼看著就要將顧浮秋生生扼殺當場。
「冷靜點,甘離!如果陳久在的話他並不想你這麼做。」
顧闕終是看不下去,出言阻止。
陳久當然不會想讓甘離這麼做,他怕髒了甘離的手,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樂意在甘離動手之前就宰了顧浮秋。
可惜他能沒能做到,顧浮秋也沒給他這個機會,這實在是讓陳久扼腕痛惜的。
不過顧闕說的倒也沒錯,如果陳久在的話,他是不會想讓甘離這麼做的。
甘離轉頭看向顧闕,他立在萬丈雷霆的中央。他的雷劫還未落盡,而他則生生受著愈發猛烈的雷霆與顧浮秋斗到了此刻。
這完全是因為尋回陳久的信念一直在他心中支撐。
他一身黑衣匿在蒼茫雷霆之中,眉目間像是積了冷雪。
見甘離轉頭望向自己,顧闕這才得以瞧清楚甘離此時的神態,在肆虐的霜雷之中,操縱雷霆的人卻形銷骨立到了一種令人心驚的地步。
甘離望著顧闕,又像是根本沒有望著他,只是看著他所身處的一片虛空,透著那片虛空望向自己心中之人。
顧闕的規勸讓甘離猶豫了片刻,而正是這片刻,趁著甘離注意力的移離,顧浮秋抓住了機會拼盡全力以再度燃燒壽元的代價掙脫了甘離符咒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