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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他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顧浮秋。
顧浮秋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他注意到了陳久的目光,微微偏過頭看向對方。
他不知道陳久的腹誹,還以為陳久在等剛才問出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小久為什麼會想知道『盤古』的由來呢?」顧浮秋問。
陳久撓了撓腦袋打了個哈哈。
「好奇而已,好奇而已哈哈……我都被抓進了你們『盤古』的地盤了,總歸得讓我知道抓我的都是什麼人吧,總不能做個糊塗鬼吧。」
陳久好奇也只是原因其一,另一方面也是他實在對「盤古」知之甚少,「盤古」對於他了解可不少,差點連底褲都被對方扒出來了。
而自己卻和個無頭蒼蠅似的,對於「盤古」還是一問三不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陳久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而「盤古」的首領此時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不套點什麼出來豈不是太吃虧了。
「是這樣嗎,那小久你聽說過盤古的故事嗎?」顧浮秋喝一口水,眯眼笑著問道。
「是那個開天闢地的故事嗎?」陳久問。
顧浮秋點了點頭。
「盤古大聖開闢天地之後,以身軀為祭,化作這天地日月乾坤萬物,此後混沌初定,神妖初顯,芸芸眾生才能在寰宇中繁衍生息。」
「這和『盤古』這個組織有什麼聯繫嗎?」陳久不解的問道。
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的壯舉在人間都被傳頌了千年,這樣的壯舉完全是極其正面的例子,這和「盤古」這個極其負面的組織有什麼干係?
陳久之前一直覺得,「盤古」這個組織起名「盤古」多少有點蹭盤古大神名頭的嫌疑了,難不成二者真的有什麼聯繫不成?
「小久你覺得如今這個世界如何?」顧浮秋突然問。
「啊?我覺得還行啊,挺好的。」陳久被問的有些懵,不過他還是依據本心回答了。
當然如果沒有你們就更好,陳久回答完之後又在心底默默補了一句。
顧浮秋聽到陳久這個回答笑了笑,像是被這個回答逗笑了似的。
「末法時代,天地衰微,人族一家獨大,凡間仙界具是爾虞我詐混亂一片,妖族被逼得另開他界。強者恆強,弱者恆弱,山川江河具在人類的掌控下被蹂躪踐踏。盤古大聖開闢的天地如今已被寄生在這片天地中的人族損毀至此,恐怕不過百年便會在戰火中毀於一旦。」
「小久,這樣的世界你覺得還好嗎?」顧浮秋緩緩問道。
陳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作為人族的一員他確實說不出什麼,但他也只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個,有幸沒生在戰亂的國家,也沒受過多大苦,多大的難,愛人、家人、友人都具在,他實在說不出來什麼怨恨世界的話。
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仇恨,頂多夏熱冬寒的時候會抱怨一下全球變暖,反思自己應該環保點。
如果易地而處,經歷過顧浮秋與其他「盤古」半妖們所經歷的一切,他或許也會對這個世界充滿仇恨。
但人生沒有如果,陳久站在一個相對平坦的位置,如果不是被「盤古」抓走,他的也和其他平常人一樣都有光明的未來。所故他沒有辦法理解顧浮秋的執念,也沒有辦法理解「盤古」的仇恨。
他承認這個世界有諸多的不好,諸多的陰暗角落。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學會與這個世界和解了,因為這個世界有他所愛之人,這些愛化作了柔軟的屏障讓他不至於在被這個世界戳的遍體鱗傷。
因為一間屋子有惱人的老鼠屎去仇恨整間屋子,他做不到,因為這間屋子的窗台有著他最愛的鮮花。
可並不是所有人的屋子都有窗台,都有鮮花。
陳久知道這點,所以他明智的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他只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窗台邊那盆枯萎的花,等著顧浮秋繼續說下去。
顧浮秋見陳久沒有反駁,也並沒有非要追問什麼。他只是看了一眼陳久,便繼續說了下去。
「這寰宇如同一間屋子,創造屋子的巨人陷入了沉眠,屋子角落裡的蛇蟲鼠蟻很快便繁盛了起來,他們逐漸從角落裡走出破壞了這間屋子,啃壞了家具,蛀空了牆壁,他們的存在使整個屋子都搖搖欲墜危在旦夕。」
「身處這樣的屋子裡,小久,如果你是那個沉睡的巨人,你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是做什麼呢?」顧浮秋問道。
陳久沒有說話,他猜到了顧浮秋話中的意思,也似乎摸到了「盤古」的含義。
顧浮秋其實並沒有多想要陳久的回答,他說完這句話便看向了陳久,而陳久也在看著他。
顧浮秋直視著陳久,自問自答般的說了下去。
「當偉大的巨人甦醒後,他會燒掉被啃壞的家具,拆掉被蛀空的牆壁,然後巨人會一隻一隻碾死那些破壞他房間的蛇蟲鼠蟻。而現在房間裡的一切都在等待巨人的甦醒,誰也無法例外。」
「我們都在房間之中。」
「房間裡的一切都是螻蟻嗎?你也不例外?」陳久突然問道。
「不例外。」顧浮秋笑了笑,答道。
「那巨人什麼時候甦醒呢?」陳久問。
「不知道。」顧浮秋搖了搖頭道。
「可能是這一刻,可能是下一刻,可能是千年之後,也可能是剎那之間。無人能準確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