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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調出了捕荒冊查驗了一番,他緊鎖著眉頭但在甘離發問之下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這四野八方的孤魂野魄全然都被這捕荒冊記錄在案的話,那麼現下這捕荒冊上所剩的唯一沒有捕到的魂魄便只有二狗兒了。
因為只有他是被眾人認定為魂飛魄散的。
但如果,他並未魂飛魄散呢?
顧闕看了一眼甘離,聽著他的問話,他忽的有一瞬間福至心靈。
顧闕「啪」的一聲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引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蹲下身問著陳久。
「那魂魄呼救在喊什麼?你聽得清嗎?」
陳久想了想撕開了包裹著手心的繃帶,這次他索性用刀劃開了快要癒合的傷口,大片的鮮血涌了出來灑進了地面,不一會便被身下的地面吸收了。
陳久繼而又俯下身聽了聽,這一次他聽的更清楚了。
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隔著累累層層的厚土,隔著山川的根系與脈絡,隔著鳥獸蟲鳴與冷泉冰流,此時此刻陳久卻清晰而明確的聽見了那個魂魄的掙扎,聽見了他的哀泣,他的痛鳴。
他們像是有著什麼某種莫名的聯繫,在時空里隱隱有道不明的絲線連接著他們的生命,他們的魂魄。
而這種感覺,從陳久「復活」醒來,再次踏入楊家鎮後便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也許是那長相妖異的白髮男人對他施了什麼咒法,起初不顯,直到此時地動可能靈氣的波動太過明顯紊亂,自此這種咒法與感覺才終於顯現了出來,陳久能清晰的感覺到地底深處存在著一個呼救的魂魄。
而此時,隨著鮮血的灑開,那呼救聲在陳久的耳邊越發的明朗了起來。
他張了張口一邊仔細的聽著,一邊向著周遭的眾人複述著那一聲聲呼救。
「他在說……」
「哥哥,救我……」
第102章 深坑
陳久話一出口。
甘離和顧闕對視了一眼,紛紛望向了不遠處仍在跪在庭院中的白修。
此時山崩地搖,白修卻恍惚全然不知一般。
他木然的跪坐在那邊,半夏立在他身後為他張開了一道護體的結界,半夏的道行深結界也厚,顧闕估計就算這綏山舉山之力在他們頭頂上砸下來,也傷不到這一人一妖分毫。
院中大半都被碎石掩埋了,顧闕也不知道他自己帶來的人傷亡幾何,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舉起了手邊墜著金色墜子的扇子,伸手往懷裡掏了掏,半天掏出一個瓷瓶來。
顧闕開了蓋晃了晃瓷瓶里的東西,抬眼巡睃了一圈院中的人道。
「既然上面待不下去了,那不如就下去看看,看看這地底下藏著的到底是鬼是妖,這樣即使捕荒冊上真有你我名姓,咱們倒也可也做個明白鬼。」
說著顧闕把瓷瓶內的血,倒了大半倒入了那扇邊的金色墜子上,那金墜子一遇血竟激的泛了金光,金光四射著倒如真墜了一顆流星入手中。
顧闕晃了晃手下的金墜,一圈金色的漣漪自他的手下疊盪開來。
陳久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望著顧闕手底下的金墜,忽的內腑里覺出一股熱來,像是有一團火在他懷裡溫和的燃著,而那火苗見著顧闕手下的金光了,竟翻騰了開來,像是故友相逢似的躥著火焰發出了一聲歡呼。
陳久不由得摸著自己的心懷,思索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下一刻他的手便被甘離牽了過去,甘離拿著清水輕輕的洗了洗陳久手心的傷口,他吹了吹陳久沾染著塵土的傷口,心疼的皺緊著眉頭。
陳久看著甘離給他上藥的模樣,原本緊張的神色鬆了大半,轉而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他看著甘離好看的眉眼,原先懷裡燃著的火苗,轉瞬像是被澆上了一口蜜糖,蜜糖蓋滅了火苗,糖液流進了陳久的五臟六腑,陳久的手被甘離牽著,只覺得甘離可能是拿蜜給自己洗的傷口,不然自己怎麼從頭到腳都覺出一股甜意呢。
甘離一邊洗淨了陳久的傷口,一邊在上面灑著傷藥,他的包紮和剛才陳久那胡亂的一裹可不相同,包的整齊又好看。
陳久看著甘離低著頭給自己包紮傷口的眉眼,只覺得眼前的人此刻像個低眉順眼的小媳婦,這樣好看的小媳婦就應該由自己娶回家才是,當媳婦也要當自己的媳婦,陳久一邊想著,一邊不住的嘿嘿傻笑著。
可小媳婦一抬起臉,便變了神色,原先的溫柔可人大約只存在陳久的幻想里。
「哥,你剛才擋在我前面是想替我去死嗎?」
甘離握著陳久的手皺緊了眉頭嚴肅的問他。
陳久沒被甘離攥緊的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側過了頭打了個哈哈,顯然有些心虛想揭過這件事。
「哥,不要這樣,你替我死了,我活不成的。」
甘離不知道為何有些生氣,他知道這世上有人願意為他死,那是有人珍重他,把他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他不該用這樣苛責的語氣去問眼前的人的。
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命」,要是有朝一日「命」擋在身前替自己死了,那活下來的自己也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他那樣活著又哪還活的成呢?
見陳久不答話,甘離微微的低著頭看著陳久,有些偏執的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