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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時乞兒剛得了修煉典籍正欣喜若狂的沉迷於修煉之中,對外界種種他都不得而知。
如今即便是悔也悔之晚矣了。
乞兒大慟,抱頭與老翁痛哭了一通。
後他祭拜了父母之墓,處理了家中瑣碎之事。把家中原先所留的俗世之物通通贈給了老翁。
之後乞兒便離開了鎮子,重新回到了他與那位仙人所遇之山。
後來乞兒在那座山上創立了玄山派,日子久了。因為玄山道派的存在那無名荒山便也被山腳下的人稱之為玄山了。
這便是玄山派的由來,而玄山派祖祖輩輩,自開山祖師那一代,每一任掌門都流傳著這樣一個使命。
據說是那開山祖師得道之後,一夜夢中有感。
有一仙官在夢中自稱是玄山仙人之友,玄山仙人近日將下凡歷百世之劫。需有宗門護其修道,渡其成仙。
開山祖師知曉其意,也有感於玄山仙人贈仙法之恩,便應下了護下凡的仙人修道成仙的任務。
並將其納入門規,由歷代掌門一任任傳承下去。
玄山派全派上下都須以護轉世的玄山仙人修煉成仙為己任,不可倦怠。
由始至終,直至玄山派隕。
說來倒也有趣,從心道人連當時怎麼與師父,在師伯長老們重重追捕下逃出玄山派的都忘了,但是還是記得這道門規,這個使命。
仙人轉世歷劫,於其來說不過是天上地下眨眼一瞬。
但凡人卻要為此奔襲千年,甚至有人至死也尋不到轉世仙人的蹤跡。
從心道人是幸運的,至少他與師父竟機緣巧合下卜到了仙蹤。
但他又是不幸的。
玄山派如今四分五裂再不復當年光景,玄山派的沒落是大勢所趨無人可免。
由始至終,似乎也只是他們這些螻蟻的凡人徒勞了千年。
為什麼?只因是仙人轉世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從心道人沒個結論。
每一個玄山派掌門人的肩頭都壓著這個重擔,從心道人無法回答,他無法代替整個玄山派千百年來的奔波回答。
他無法代替玄山派故去的每一個人回答。
而數千年來玄山派故去的每一個人卻都在催促著他做著決定。
助其修煉,渡其成仙。
從心道人的記憶中,每一個玄山派的人似乎都在對他呢喃著這個使命,一遍又一遍。
如何助其修煉?如何渡其成仙?
從心道人看著懷中命懸一線的徒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愁容顯得更多了些。
從心道人停止了對甘離的靈氣供給,看著懷中氣息漸漸微弱的徒弟。
他終是不忍,可是不忍又如何。人與仙到底是不同的,人不過短短百年壽命轉瞬即逝,轉世仙人歷代的蹤跡在玄山派的典籍中便多有記載。
幾乎每一世,轉世之仙都是英年早逝。
這或許是一種刻意為之,百年人生多有變數。
仙人也只需歷百世之劫,何苦在人間多承磨難呢?
「何苦呢?」
從心道人低聲嘆了一句,他看了看懷中的徒弟,又看了看不遠處怒紅了眼與敵人糾纏的陳久。
何苦呢,再與其糾纏下去,也不過是多增百年煩憂罷了。
不如早日曆劫歸去,方知凡人與仙人終究是不同的。
從心道人撫了撫懷中甘離的發頂,沒有靈氣的供應,甘離的氣息已逐漸微不可聞了。
這時不遠處的陳久忽的心陡然一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向著甘離方向看去,接著他甚至來不及再顧眼前的戰鬥了。
陳久側身便想要脫離與顧浮秋的纏鬥,向甘離奔去。
可這時,顧浮秋反倒隨即粘了上來,攔住了陳久的去路。
「滾!」
陳久怒吼了一聲,握刀劈開了顧浮秋襲來的術法。
他馬不停蹄便要趕往甘離的身邊,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得回去,他一定要回到甘離的身邊,不然可能來不及了。
工廠外的天色忽然逐漸暗了下來,天空處似乎有雷雲集聚。
「轟隆隆。」
雷雲中划過一道閃電,接著有雷聲響起。
陳久格開了顧浮秋襲來的扇柄,他與一旁的白修交換了一個眼神。白修接到陳久的示意,立即接過了顧浮秋襲來的招數。
他一抖長劍攔住了顧浮秋,這使得陳久終於可以脫身向著甘離奔去了。
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而一步慢,步步慢。
就在陳久邁出腳步的那一刻,一道金色的魂魄從甘離的身軀中走出。
磅礴的仙力向四周瀰漫而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那道金色的魂魄。
那是仙人。
在場的無論是人還是半妖,都清晰的認識到了這樣一個事實。
天邊的雷鳴聲愈發的劇烈了,雲層中似乎集聚了無數的閃電,它們扭曲著嘶吼著,想要傾瀉而下。
散著金光的仙人魂魄,負手而立。
他就這樣直直的站在人群的中央。
陳久盯著那抹魂魄,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金色的仙人魂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世的凡人軀體,看著軀體胸膛中央殘破的傷口。
他嘆了一口氣,揮袖攪碎了軀體身旁被扔棄在地上的摻著血肉的植物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