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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久和半夏蹲在婆娑的樹蔭底下聽著老道士搖著破蒲扇和他們講故事,正聽到入神呢陳久忽的覺察到有人在身後拍了拍他肩膀。
他本來還沒覺得怎麼了,過了幾分鐘突然反應了過來,自己現在是遊魂誰能拍到他肩膀,想到這陳久炸了毛差點沒從原地蹦起來。
最後他轉過頭只見甘離在他身後盤著腿眯眼在笑,而他連甘離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的,他都不知道。
被嚇了這一遭,陳久還來不及生氣,他有些懵的把剛才甘離拍他的事在腦袋裡轉了個圈,突然意識到甘離已經修煉到能摸到他了。
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說故事的從心道人,只見從心道人摸著鬍子滿面紅光的衝著他倆笑,就連旁邊蹲著一齊聽故事的半夏看著甘離這麼快的修煉速度都有些吃驚。
陳久意識到了甘離真的能碰到他了,他連忙伸出手去摸。
那時甘離盤腿坐著樹蔭底下,被灑了一身斑駁的光,他身上穿的是老道士給的舊道袍,懷裡還染著道觀里的柏木香。
陳久看著甘離抽了抽鼻頭,像是他真的能聞到他身上的香味似的。
甘離看著陳久的樣子忽的伸長了手,像是掬了一捧樹梢上掃下的光向著陳久遞去。
而陳久還未意識到他想幹嘛,下一刻他便猝不及防的被甘離用手背蹭了蹭側頰。陳久能感受的到甘離手背上那些包裹著的靈力,他甚至能覺察到那些靈力里微小的波動。
像是輕輕擦拭著一塊蒙塵的珍寶,擦拭的人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把眼前人碰碎了似的。
甘離望著陳久,也望著他掬在手的那些光,他調著全身的靈力持續不斷的去包裹著那隻觸碰著陳久的手,他感覺不到太多只是覺得自己摸到了什麼,像是摸到了一塊平滑的木頭或者石塊,那大約是個人形,但又不似人的觸感。
這觸感像是蠍子的尾針忽的蟄了甘離一下,把原先那點能摸到心上之人的欣喜蟄了個蕩然無存。
甘離垂下了目,短短几分鐘一過他手上的靈力一散,他的手又再度的穿過了陳久的腦袋。
甘離望著眼前的人收回了手,眉頭又重新擰了起來。
但下一瞬,一個冰涼的物什忽的碰到了他的臉,扯了扯他的皮面。
甘離被扯的抬起了頭,只見陳久扯著他的臉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原本昨天想和你說的,但沒找到時間。」
說著陳久伸出了另一隻手按平了甘離的眉頭,繼而又道。
「梨砸,你看你坐在原地也關係的,我也會很努力的修煉,然後朝你邁過去的。」
說著陳久揉了揉甘離的腦袋,自顧自笑出了聲。
頭頂樹蔭上灑下的光,穿過了他半透明的魂魄,午後的風吹過那些光如游曳的魚群,緩緩的在陳久的魂魄中划過,也在甘離的眸中划過。
他看著陳久,像是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在這一刻堵在了甘離的心口,他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要講,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嗯。」
甘離望著眼前的陳久,他鄭重點了點頭,輕輕的應了一聲,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就算他站在原地什麼也不做,這世間也總有一個人會拼盡全力也要向他邁過來的。
甘離眯著眼,被陳久按平了眉頭像是一隻被順下了爪牙的豹子,溫馴的拿腦袋蹭了蹭陳久揉著他腦袋的那隻手。
看甘離這麼主動,陳久嘿嘿的繼續揉了揉,直到揉到自己魂力也耗盡了再也摸不到了才放下了手。
半夏在陳久旁邊蹲著,望著他倆有些牙酸,他不滿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扒拉了一下旁邊的狗尾巴。
老狗趴在從心道人腳邊上,半耷著眼皮看了一眼半夏,討好的甩了甩尾巴仍由半夏扒拉著。
從心道人捋了捋鬍子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腳邊的狗頭,看著眼前他的大徒弟重重的咳了咳。
「徒兒啊,你修為既然已經精進到這地步了,來來來…師父該教你其它的陣法心訣了。」
說著他一言難盡的起了身,把低頭蹭著陳久手心的甘離給拎走了。
甘離原先還想掙扎的留下,不料陳久毫無所覺的向他揮了揮手。
那意思像是在說,放心修煉去吧,修煉最重要。
甘離想留下的話哽在了喉頭,半響像是被他師父傳染了似的,只能望著陳久無奈的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最後還是隨著老道士去了。
而陳久還蹲在原地興高彩烈的向著甘離離去的方向揮著手,打心底為他高興。
蹲在他旁邊的半夏,斜著一雙貓眼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過了半響等甘離背影都不見了,陳久手也放下了。
半夏突然在旁邊冷冷的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歡他?」
「喜…喜歡…誰?」
陳久驟然被這麼一問,回答的時候差點結巴。
半夏昂了昂頭,指了指甘離離開的方向。
「甘離。」
「沒…沒…沒有。」
陳久這下徹底結巴了,他眼神閃爍著,在半夏的追問下看起來很想立馬跑路。
他沒想到這老妖怪活了這麼多年,修了一身人皮卻沒一點人樣,居然這麼直截了當。
聽到這個回答,半夏狐疑的起了身甩了甩尾巴圍著陳久繞了一圈。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