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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彩色轉瞬籠罩了他與甘離,陳久目視著那些彩色,記憶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快速的掠過定格在了一瞬,他恍惚的憶起自己是為何落下聽見雷聲就懼怕的毛病的了。
記憶里的片段顯示著他還是七歲幼童的模樣,他站在屋檐底下,他老爹背著手站在他的面前。
那是陳建國第一次帶他去捉妖的畫面,但妖沒捉到父子倆倒是撿回了一堆黑炭。
那時候七歲的他站在屋檐內,屋外鋪天蓋地的雷電如肆虐掙扎的瀕死囚龍,它們扭動著猙獰盤虬的軀體像是受到了某種集結,近百米的電龍從蒼茫的天際而降,齊齊的擊向了空地中央枯朽的槐樹。
緊接著高昂而又激烈的刺耳尖叫傳來,空氣中飄出了一股皮毛被燒焦的強烈氣味。
一個狐狸形狀的生物全身著了火,翻滾著衝出了槐樹之內,燒成炭的皮毛不住的從他身上剝落。
下一瞬天地之間驟起的雷電咆哮著又再度向那生物擊去,在通天的光柱里,那生物變成了光柱之中一個炭黑的小點。
最終貫徹天地的雷鳴聲散去,除了空氣中皮毛燒焦的劇烈味道,便只剩槐樹底下一堆燒焦的黑炭。
小小的孩童站在矮矮的屋檐下,七歲的陳久呆呆的看著槐樹底下那已經成了一把黑炭的狐狸,那一幕成了陳久至今也無法忘懷的畫面。
陳久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他捏了捏卻突然發現手感不太對,低下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有了一具身子。
這把陳久嚇得當場就跳了起來,面前的桌子被帶起砸在一旁的牆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
陳久低頭興奮的查看自己的身子,但這時他卻發現從剛才就縈繞在耳邊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全班的人都在看著他,遠處捧著英語書的英語老師站在講台上扶了扶眼鏡框。
而近處高中生打扮的甘離此時正仰著頭看著他,而陳久的手裡還握著甘離的手。
甘離仰著頭看著他,注意到陳久望他的目光了,他還對著陳久眯著眼笑了笑。
英語老師拿書敲了敲講台引回了全班人的目光,他看著班級末尾仍在黏黏糊糊的二人怒道。
「陳久!甘離!要牽手滾出去牽,這不是你們家,打擾其他同學學習你倆給我滾到走廊牽一上午的手!」
「不是喜歡牽手嗎!給你們機會!快去!」
英語老師怒吼道。
陳久正握著甘離的手一片茫然呢,就這樣便糊裡糊塗的和甘離被趕到了教室外。
他能分辨的出來講台上站著的是他高中的英語老師,高中英語老師一向不喜歡他這種英語差的差生,他被趕出來也無可厚非。
倒是甘離,陳久想到這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甘離。
此時他們還牽著手,甘離並肩站在他的身側,正認真的看著他。
那眼神專注而又安靜,陳久扭過頭望向甘離時正和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此時正值冬季,教學樓外的殘雪還未化乾淨,他倆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層層疊疊的衣料之下彼此牽著的手也並不那麼顯眼。
要不是陳久突然跳起,英語老師也不會注意到他們牽著的手。
陳久此時也注意到他倆一直牽著的手了,但他也沒吱聲,好不容易又再次牽到的手,他何必再去出聲給攪沒了呢。
他倆站在那裡,在片刻之中,安靜的如兩堆緊挨在一起的殘雪。
過了好長一會陳久才回過神來,他忽略了他倆一直牽著的手扭頭問著甘離。
「我們怎麼到這的?你知道嗎?」
甘離搖了搖頭。
他也故意忽略了他和陳久還牽著的手分析道。
「可以肯定的是這裡不是我們原先的高中,但英語老師是一樣的,班裡的學生也是當年側那批,但學校不是。」
陳久聽完也仔細打量起了四周,他扭頭看了看窗戶內教室里還在講課的英語老師,又看了看他班裡其他學生的衣服。
「肯定不是我們原來的高中,原來的高中都破的不成樣了,哪有這麼鮮亮的教室這麼漂亮的衣服,要這是我們中學,校長做夢都能笑醒。」
說著他看著甘離沉下了目光,既然這不是真實的,那便只有兩個選項了,不是做夢就是幻境。
「這可能是以夢為依憑的幻境。」
陳久想了想謹慎的分析道。
說著他晃了晃牽著甘離的那隻手,挑了挑眉壞笑道。
「走,梨砸,哥帶你逃課。」
甘離還從未和陳久一起逃過課,學生時代的陳久一般逃課不讓甘離跟著,他怕耽誤他學習,每次甘離要跟著,陳久都威脅他敢逃課腿打折。
高中時候的陳久中二期還留點餘暉,覺得自己提著一柄桃木劍甚至可以拯救全世界,整日做著連老一輩人都不做了的仗劍天涯的夢。
他對學習和學校都不甚上心,對自己考試成績的關注度,甚至還沒甘離對他成績的關注度高。
要不是高三那年甘離緊拉著他去學習,陳久甚至都考不上大學。
但沒想到時過經年,今天他倒拉著甘離逃起課來了,他這個混不吝的壞學生終歸還是把那些老師口中口口相傳的好學生帶歪了。
想到這,陳久心中甚至還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