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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說完,便噙著神色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在林雪疏溫潤如玉的臉上掃視了一圈。
林雪疏並不在乎阿雪的冷言諷刺,只是單手撐頭,半磕著眼睛,等待她敘述自己接下來的經歷。
「兩年前我從青樓里逃了出來,雖然被打斷了雙腿,但總歸是不用再出賣自己的身子。」
「之後我一路流浪到乾潭,實在餓急了就偷了酒館客人的錢袋,你知道嗎?當時我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就被那個客人打死了!」
「當時周圍有很多客人,但沒有一個人為我解圍求情,他們叫囂著『打死她!打死她!』的嘴臉比惡鬼都要可怕!咳咳咳……咳……」
似乎是想到兩年前險些被人打死的場景,阿雪最後一句話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緩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開口。
「當時是肆救了我,他就像個英雄一樣踢斷了那個客人踹斷我肋骨的腿,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在那之後他將我帶回了他的住處給我治傷,再之後我就一直跟著他。他沒有瞞著我他匈奴人的身份,我也不介意他救我的目的是什麼,總歸結果不會成為青樓女子,受盡□□要差。」
說完自己與耶律肆的結識經過,阿雪不再說話,又重新靠回了牆邊。
林雪疏睜開了磕上的眼睛,看向牆角的阿雪:「你有沒有想過,耶律肆既然有能力救你,為什麼非要等到你快被人打死之際才出手。」
阿雪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像是著急為耶律肆開脫道:「也許他是剛剛趕來……」
「不,耶律肆一直在酒館樓上的隔間觀察著你,也是故意算準時間出現救了你。」
眼前這個長相絕色的男人的話,直白的劃破了阿雪那層用來安慰自己的那副華麗皮囊,殘忍的事實的真相讓她無從遁形。
「不、不是的、肆他是、是剛剛趕來,不是故意不、不救我……」
林雪疏理了理衣服的褶皺,站了起來。
既然故事聽完了,他就沒有什麼再留在這裡的必要。
「是與不是你心裡應該早就明白,接下來的事我替你說。」
「你愛上了耶律肆,之後隨他來到太原城。他告訴你,他在太原城有一個仇家,或許是一個討厭的人,希望你能夠幫助他報仇 ,因為他告訴你,你的長相跟他仇人的亡妻一模一樣。」
「你答應了他,利用樣貌將他所謂的仇人引了出來,並且幫助耶律肆殺掉了他。」
「你,簡直是愚蠢至極。」
「匈奴原本可以是和中原相安無事的,但他們卻覬覦中原廣袤的領土,多次發動戰爭。最近的五十年內,有多少中原人死在匈奴人的馬蹄之下,我不相信你身為一個中原人一點都不知道。」
「而被你誘騙殺害的那個人,是十年前救了無數晉國人的名將周沉瀚。他在匈奴之戰中救過你早亡的父母,救了身處戰爭的你,而你卻為了自己所謂的『希望』,幫殺了你無數同族人的匈奴人,殺了一位愛國愛民的好將軍!」
「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耶律肆兩年前救你的目的是什麼嗎?」
阿雪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周、周沉瀚……怎麼會!肆告訴我他要殺的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晉國貴族,怎麼會是周將軍……不會的、不可能!」
周沉瀚在晉國相當於守護神的存在,阿雪的反應在林雪疏意料之中,
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有必要再聽她接下來的廢話,說完這些話就抬步出了牢門,轉身之際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接著對還沉浸在震驚當中的阿雪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你倒是對耶律肆用情至深,到現在都還在為他遮掩行蹤,但是很遺憾,兩天前他就被捉拿歸案,之後武功盡廢的被我們送往了晉國的京都,你說,他還能在中原活多長時間……」
牢房裡傳來女子悽厲哭泣,但林雪疏只是嘲諷一笑,步調穩定的除了牢房。
這位「用情至深」的阿雪姑娘哭的如此悽慘,不知是為自己殺死的晉國守護神,還是為她那淪為廢人,口不能言的「心上人」
「林先生,這名女子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現在先留她一條性命,三天後可以給她個痛快。」
「是……」
牢房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但始終溫暖不了牢里冰冷的人心。
他生來便是楚國最尊貴的太子,雖缺乏普通之人的共情力,但也深知在知曉匈奴人當年在中原犯下的滔天罪行的情況下,還深陷滅國之人的溫柔陷阱,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阿雪是個可憐人,但十年前,包括兩天前被匈奴人無辜殺死的晉國將士更加可憐。
他們為守護晉國而死,阿雪卻殺死了他們的守護神,實在死不足惜……
第39章
「怎麼站在大太陽底下?不覺得刺眼嗎?」
蕭陌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雪疏獨身一人站在太陽下,順手接過他臂彎里的披風,將手中的糖人遞給了他。
「給,你要的糖人。」
林雪疏看向手中的糖人。
依舊是一隻眼角帶痣的小狐狸,只不過這次的要比上次畫的精緻許多。
「這次的是我拜託鄭爺爺幫忙畫的,是不是很好看?」
蕭陌牽著林雪疏往周府走,沒有問他關於審訊的結果,只是輕聲跟他說著關於這次太原城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