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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千寧!」陸知意一字一頓,「你如果不怕死就繼續說。」
「雖然千寧做了十多年女孩,但我心裡仍當自己是男子。」謝千寧輕笑,「世子放心,我對洛大公子沒有任何想法。」
「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陸知意瞪了謝千寧幾眼,終於有了些往日裡紈絝公子的模樣。
「行了行了,真煩人,不就是隨手幫了你嗎?」陸知意見謝千寧的侍女往這邊走,故作不耐煩道。
洛擎遠見陸知意回來:「談完了?」
「擎遠哥,你不問郡主對我說了什麼嗎?」陸知意推著洛擎遠走到僻靜處才問。
「猜到了。」
「騙人!」
洛擎遠手指微動,寫下了東海兩字。
陸知意猛地停下,蹲在洛擎遠面前,眼睛亮得過分:「擎遠哥,難道你能預知未來?」
「說什麼傻話?」洛擎遠心想,他見過的那些未來永遠不發生才好。
陸知意撇撇嘴:「總覺得你最近很奇怪。」
洛擎遠轉開話題:「謝千寧的話不可全信。」
「知道了,反正我也想不明白,等回去就告訴我哥,讓他去煩惱吧。」
洛擎遠被陸知意的小語氣逗笑,他沒覺得這樣的陸知意有什麼不好,還期盼著他能一直如此時天真。
等回了住處,陸知意才道:「擎遠哥,我不開心。」
洛擎遠轉過頭看向陸知意,他臉上只有明晃晃的委屈,而不是洛擎遠記憶中每次心情不好就掩飾不住的暴戾。
他移動輪椅往廚房的方向走:「葉子昨天打了不少獵物,晚上給你燉湯喝。」
小廚房裡,陸知意捧著臉看洛擎遠煮湯,原本狂躁不安的情緒被一一撫平。
「先出去等著。」洛擎遠撒好調料後道。
快到門口時,陸知意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從後方一掌打向洛擎遠,立刻就被捉住了手腕。
沒過三招,陸知意就被洛擎遠按住了命門。
看了一場好戲的陸恪行嘲笑他:「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去挑戰擎遠,活著不好嗎?」
陸知意哼了一聲,還大放厥詞:「早晚有一天,擎遠哥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洛擎遠垂眸看著在他手下掙扎卻動彈不得的陸知意,心裡突然有些隱秘的痛快之意。
「弟弟啊,打敗擎遠,你還不如做夢來的快一些。」陸恪行笑道。
洛擎遠鬆手放開了陸知意,看著他把陸恪行追得滿院子跑,眼底是未被察覺的溫柔。
陸惟與謝千寧的事情被捂得嚴嚴實實,但獵場的氛圍明顯變得不對勁,加上連日的陰雨天氣,最後只得潦草收尾。
陸知意有洛擎遠這個百步穿楊的幫手在身邊,理所當然得到了最多的獵物,收穫了晏帝如流水般的賞賜,連續好幾天都揚著下巴看人,差點把其他幾個皇子氣暈。
回京之後,四皇子陸惟被下旨閉門思過三個月。
陸知意被迫陪晏帝用了午膳,他前腳剛離開皇宮,後腳就換了身衣服又回去,只是這回的目的地是冷宮。
剛一進院子,陸知意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寧叔!」
「世子,你怎麼來了?」寧衿壓下喉頭的癢意,「今年春獵這麼早結束嗎?」
「總是下雨,沒意思,所以就回來了。」陸知意道,「寧叔,你生病為什麼不讓人告訴我?」
「都是老毛病,人年紀大難免會這樣。」
「我看你就是不聽話。」陸知意不悅道,「給你送的炭火也不用,留著生小的嗎?」
寧衿看著陸知意來回忙碌的身影,神色溫柔:「世子,你越來越像皇后娘娘了。」
寧衿口中的是先皇后。
「我是她生的,當然像她。」
陸知意與先皇后長得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寧衿笑了笑,仿佛透著陸知意看見了年輕時的秦楓荷。轉眼間,秦楓荷過世十餘載,而他仍然在人間苟延殘喘。
寧家本是從前朝傳下來的名門望族,寧衿是這一代的長子嫡孫。
然而寧家也沒逃過敗落的命運,甚至走到了滿門抄斬的絕境,他原本應該與族人一起被斬首示眾。行刑前一天,他被人餵了假死藥,等到他醒來時,已經被送入宮中成了閹人,還被送去了先皇后秦楓荷的宮中。
寧衿早就知道,當今聖上最是記仇,但他沒想過,皇上不想讓他簡簡單單就死去。
若不是秦楓荷長姐突然病逝,秦楓荷差一點就嫁給他,那時,她寧可跪在祠堂三天三夜都不肯鬆口答應成為太子妃,之後更是在寧家出事時說了一句委婉求情的話。
哪怕寧衿心裡早就放下對秦楓荷的感情,也已經娶妻,晏帝也沒打算放過他。
陸知意熬好藥,看著人喝下,寧衿覺得他小題大做,晏帝不可能輕易讓他死掉,還想吊著他的一條命,讓他去看楓荷的兩個孩子自相殘殺。
好在,這兩個孩子都像楓荷,聰明又懂事,身處在殺人不眨眼的宮闈,也沒有失去本心。
「寧叔,前幾日,我找到了那個孩子。」陸知意緩緩道,「他過得很好,做了點小生意,去年成婚,前不久才得了個大胖小子。」
寧家出事時,寧衿的妻子正要臨盆,對外宣稱一屍兩命,實則當時生下了雙胎,另外一個被秘密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