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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到處都是春意,只有冷宮範圍內仍舊一片蕭索,就連地上的雜草都不願意鑽出來,只有星星點點的綠意。
「世子,您來了。」寧衿正從廚房裡出來,有淡淡的藥香味傳出。
陸知意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又懷疑道:「寧叔,你該不會知道我今天過來,所以才熬藥吧。」
寧衿一臉無奈的笑:「世子,要不然我將藥渣挖出來給您看。」
陸知意還真的去看了埋在花壇里的藥渣,味道沖得他頭暈,趕緊讓人重新埋好。
冷宮裡的兩個人仍是穿著破舊,但比起冬天時還胖了一些,陸知意也算是放下心。他總覺得只要他不看著點,他在意的人就會出問題,總是忍不住想東想西。
陸知意原本還想去東宮看望孤獨的兄長,結果那人公事繁忙,連理他的功夫都沒有,惹得他在東宮發了一通火,氣鼓鼓回家了。
入夜,陸知意盯著漆黑的夜空,白鷹熟門熟路落在窗欞下,歪著頭蹭了兩下陸知意,想要討食吃。主人冷漠地推開它,而後解下它腳腕上的木質機關盒,三兩下打開後,取出了其中的東西。紙條上只有兩三句話,陸知意卻反覆看了許多遍。
洛擎遠在離開之前,答應會與他用白鷹通訊,但過了好些日子,他才收到這張紙條。陸知意點了點白鷹的頭,夾起一塊生肉餵給它吃:「我居然有點羨慕你這傢伙了,隨時都可以飛去見他。」
不知為何,一向不愛與人親近的白鷹對待洛擎遠態度倒挺好,撒嬌的姿勢也異常熟練。就是洛擎遠不怎麼待見他,看他的目光和看廚房裡那些雞鴨鵝也沒區別。
被牽掛的洛擎遠此時也未入睡,他正根據前世的記憶繪製邊境幾城的輿圖。到了深夜,才用了一碗涼透的粥。
才剛開春,各地的糧草都有限,他們能有得吃已經算是幸運。
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鬍子拉碴的人探頭進來,他還沒開口,洛擎遠已經出聲:「陳副將找我有何事?」
被稱作陳副將的人遞給洛擎遠一個油紙包:「早上挖的陷阱捉了不少野兔子,那群人餓死鬼投胎一樣,好容易給你搶個兔腿回來。」
「多謝。」洛擎遠也沒跟他客氣,隨後道,「京中的糧草過些日子就會送來,再忍幾天。」
陳副將嘆了口氣:「洛小將軍,你就是年輕,朝廷送來的糧草,等到我們手裡時能剩兩成就算不錯了。」
「放心吧,這次不會了。」洛擎遠道,他相信陸恪行不會讓他失望,更加相信陸知意。想到信里,陸知意說他即將去戶部,洛擎遠忍不住笑了笑,估計那群老傢伙要被他氣死。
陳副將原本還想反駁,但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很想相信洛擎遠的話。
雲崇的不少下屬起初都對洛擎遠有意見,覺得他和京城裡那些紈絝世家公子沒什麼差別,加上他俊逸不凡的好樣貌,看起來和戰場毫不相干。再說,他還坐在輪椅上,上戰場怎麼殺敵,添亂還差不多。據說他的腿也是打了敗仗才受傷,他們完全不理解侯爺為何要帶這人出征。
等兩場仗打完,他們已經完全改觀。戰場上的洛擎遠像是變了一個人,騎馬時也完全看不出來腿腳不便。他們原先還等著看小公子殺人後害怕出糗的樣子,結果他取敵人首級時眼睛都不眨一下,滿身浴血回城時仿佛是地獄裡走出的魔鬼,讓人心生畏懼。
洛擎遠有前世經驗在,再加上雲崇郁渺這對從前戰無不勝的好搭檔,原本勢如破竹差點攻占慶州的敵軍開始節節敗退,很快就退至朔城。
雖有部分百姓在戰爭前逃離,但是大部分人依然留在雲城與朔城裡。敵軍將領看見他們追過來後竟然把百姓抓起來擋在陣前,邊關的百姓骨子裡都帶著不屈不撓,連一句討饒聲都沒有,嘴裡甚至叫喊著甘願赴死。但云崇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大晏百姓被屠殺,他只好暫時回到慶州,與部下商議新的應對之法。
洛擎遠早就知道不可能一直這麼順利,比許多人都要平靜。他將繪製好的輿圖交給郁渺,而後退到人群外。白鷹在天際盤旋,洛擎遠下意識摸向腰間。
「想你家小世子了?」雲崇走過來問。
洛擎遠用手掌遮住香囊,面無表情道:「沒有。」
雲崇嘖嘖兩聲:「年輕人啊,就是喜歡口是心非。」
洛擎遠沒有反駁,卻冷著臉讓人推他回房間。他又翻出香囊里的那枚平安符看了一遍,這才注意到香囊的內部繡著兩個極小的歪歪扭扭的字:知意。
作者有話說:
我找到瘋狂卡文的原因了,是睡眠不足。昨天睡得好,今天就寫得比較順。希望今晚鄰居家的小寶寶乖一點,別哭了!!!
第34章
刺繡的人技法不太過關,一看就是初學者,手指摸過去時觸感粗糙不平,甚至還有些扎手。洛擎遠記起來他離開京城前幾天,陸知意撒嬌說手指疼,讓他給塗了幾次藥膏,又不肯告訴他手疼的緣由。
原來是因為準備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又是從哪個話本上看來的。洛擎遠看著香囊上略顯奇怪的字體,思緒忍不住飄遠。前世,洛擎遠無論是穿的衣服還是平日裡需要用的東西,就連輪椅與慣用的武器上,都被陸知意刻上名字。
陸知意似乎想盡一切辦法在他的生活里打下自己的烙印,好像這樣就能夠證明洛擎遠屬於他。在現在的洛擎遠看來,這樣的行為極其幼稚,陸知意那小混球從小就是這樣,恨不得洛擎遠的世界裡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