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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陸知意告訴晏帝,他想要一座大宅院。而且,他還打定主意要找機會收拾洛述一頓。屬於洛擎遠的東西,就算是丟了砸了,也絕對不能被旁人搶走。
晏帝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意兒一定會收到心怡的生辰禮。」
陸知意順勢謝恩,既然晏帝想要做出溺愛他的假象,他就陪著人演,至於晏帝給的好處,他也收的很順手。
他的生辰宴會一向辦得盛大,但等慢慢懂事以後,他就明白了觥籌交錯下的勾心鬥角,幾乎沒人是真心來為他慶生。久而久之,他就不願意去了,寧可躲在後院庫房整理那些堆成小山的賀禮。而且今年洛擎遠與舅舅去了北境,已經好多日沒有信件送過來。若不是父王再三保證北境一片安穩,他早就離家出走了。
所有賀禮中,宮裡賜下的是大頭,占了一多半的地方,但每年都那些東西,沒什麼新奇。陸知意一邊整理,還一邊嘀嘀咕咕:「說什麼一定會收到心怡的生辰禮,騙子。」
他話音才落下,招福抱著個木盒子小跑進來:「世子,宮裡才送來的,王爺讓我拿來給您。」
「神神秘秘。」陸知意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顆夜明珠,正散發著瑩潤的光芒。珠子之下壓著一張折起來的紙,看著像是契書。陸知意將盒子給招福拿著,自己拆開紙,果然是契書,是城外的一處皇家莊園。
秦楓荷有一年身體不好,在那裡住了些時日養病。陸知意陪著住了幾天,對那兒還有印象,園子的風景很不錯。等洛擎遠過幾月回京,估計正是景色最好的時候。
既得到了想要的禮物,陸知意打算在洛擎遠回來前將那兒整理好。第二日,他就風風火火讓招福駕車帶他去了城外。
除了少許下人外,偌大的莊園裡幾乎沒多少人,陸知意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多想,還讓招福回去從王府選些合適的人送過來。
招福去忙的時候,陸知意就在園子裡閒逛,有隻小奶狗闖進了他的視線。他眼睛一亮,立刻追了過去。
園子裡的小路七拐八繞,等到陸知意終於抱起那隻小狗,他才發現自己迷路了。面前的大門上刻著他看不懂的圖案,似乎在那裡見過。既然是他的園子,想必沒什麼危險,陸知意輕輕推開大門。
就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裡面忽然飛過來一樣東西,擦著他的手臂落在地上,陸知意定睛一看,認出那是一截屬於人的手臂,斷口處還在流血。他倉皇想要逃離,卻被裡面的人叫住了:「小世子來了,或者說,我們的新首領?」
另外一個陰邪的聲音道:「這麼個小娃娃有什麼用,秦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瞧見沒,他才看見一隻斷手就嚇得要尿褲子了。」
「我沒有!」陸知意下意識反駁。
「說的像我們不是從小娃娃的時候過來一樣。」幾根火把逐漸靠近,陸知意看清了面前的兩個人,他們身著玄色暗衛服,眼神冰冷。
「你們是誰?這裡是我的地方。」
「暗九,暗十一,你們先回去。」
陸知意聽出來了,這是晏帝的聲音。那人看他時的目光里是極深的厭惡,陸知意終於明白那些是恨,或許因為他和秦楓荷長得很像,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
陸知意頭一回在晏帝面前露出尚且稚嫩的獠牙:「你想做什麼?」
「暗衛司是秦家的東西,理應交給你。」晏帝道。
陸知意想到秦楓荷從前告訴他的話:「陛下,母后已經將這裡交給您。」
晏帝似乎笑了一聲:「意兒,你是皇子,自然要為朕做事。」
「已經不是了……」
「暗九,帶世子去逛逛。」
陸知意渾渾噩噩跟著暗九往前走,穿過地道後,眼前景色豁然開朗,他閉上眼緩了一會才適應陽光。
「這是鬥獸場,小世子。」暗九輕聲道。
用欄杆圈起來的地方很大,裡面有好多人,還有些看著沒比他大幾歲,他們的臉上是相似的麻木。除了人以外,還有許多猛獸,陸知意懷裡抱著的其實也是只狼崽子。
「這是殺人,你們究竟在做什麼?」陸知意問身邊的人。
暗九嘴角勾起,眼裡一片冰冷:「有些人的命生來就註定了,弱者活該死去。」
「不是這樣的。」陸知意拼命想要反駁,母后分明同他說過,暗衛司從不殺無辜之人。他們是皇室背後的影子,和他們一樣守護著大晏的河山。
母后為了保護他與哥哥,在他出生以後將暗衛司交給了晏帝,短短數年功夫,那人卻把這裡變成了人間煉獄。晏帝將暗衛司占為己有,變成一群只聽命於他、指哪打哪的怪物。
圍欄里的那些人正赤手空拳與猛獸搏鬥,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陸知意臉上一涼,他以為下雨了,抬手一摸才發現是濺在他臉上的一滴血,不知道來自誰。
暗九遞過來一張絲帕:「擦乾淨。」
「多謝。」血跡可以擦去,但味道始終揮之不去,陸知意按著胃部,壓下嘔吐感。
過了許久,打鬥終於結束,活下來的那些人從管事的手中接過一枚藥丸。
暗九忽然俯下身,在陸知意耳邊落下了極輕的一句話:「小世子,千萬不要碰那些藥丸。」
陸知意隱隱有些猜測,那些藥丸的作用。洛擎遠的師父擅長用藥,在他那兒,陸知意見過這類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