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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時澗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兩人一間間地尋過去,很快一層樓就溜完了,然而連半個對家經紀人影子都沒瞧見。
「奇怪……怎麼找不到人?不會是見我過來,心虛躲起來了吧?」經紀人忿忿道。
錦時澗也疑惑:「會不會是我們找錯樓層了?這層樓總共就五個辦公室,也太奢侈了,應該是高層辦公用的。」
「嘖,鋪張浪費,不可取。」經紀人邊說邊搖頭,「我前段時間還來過,找那個陳秋,就是很有名的那個,你應該聽過。不過我來的時候,聽說她已經辭職了。」
陳秋?唔,錦時澗確實聽過,據說是金牌經紀人,業界精英。
不知不覺,二人竟尋到了過道深處,看見一道金燦燦的土豪金大門,由內而外透露出「高大上」的氣息。
「唔……」經紀人指了指門,「這裡面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話音方落地,他倆突然聽見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是玻璃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大門裡頭往外傳出的碰撞聲越來越多,像是有人起了爭執。
經紀人頓時豎起耳朵,趕緊貼在門上,說:「走大運了,今天能吃上瀚海內部的瓜。」
以錦時澗平時的好奇心,早就巴巴湊上去了,今天卻不知怎麼的,不聽就算了,反而拉住經紀人的衣角,勸誡說:「這樣不厚道吧。」
經紀人不以為然:「他們都敢明目張胆地搶我們禮服,不厚道也是他們在先,聽兩耳瓜怎麼了?」
錦時澗沒辦法,他就是覺得心很不安,撲通撲通直跳,速度明顯比平時快了許多,怎麼也緩不下來。
「好啦,我就聽一會兒,很快。」經紀人見他那樣,以為對方是慫了,又補充安慰說。
門內爭執愈演愈烈,東西被扔得哐哐作響,裡頭似乎還夾雜著一兩聲人聲,很快又被物品摔動的聲音蓋過去了,經紀人啥也沒聽清,於是興致缺缺地收回耳朵。
「無聊,走,我們繼續去找人算帳去。」
臨走前,錦時澗遲疑了一會兒,結果轉身經紀人就跑沒影了。
他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才踏出第一步,耳邊倏地聽見一聲「救命!」。
嗯?長腿僵住,不進不退,他疑惑著慢慢回頭。
下一秒,又是一聲被扼制住的求救聲泄出來,清晰地傳到錦時澗耳朵里。
他沒有猶豫,直接轉身踢門而入。
門開的那瞬間,凌亂的光直接打到他臉上,錦時澗晃了一下眼,垂頭便看見滿地狼藉。
「喂,你是誰?怎麼進來的?」他聽見一個男人狠戾的問話聲。
錦時澗抬起頭,類似酒吧里才有的五顏六色的雷射燈在房間裡竄來竄去,說話男人就藏在燈後,炫酷的光沒能照到他,錦時澗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但他看見了另一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衣衫襤褸,肩頭打著顫,額頭上覆了塊血跡,正用一雙大眼睛默默注視自己。
那眼神里,飽含絕望和悲涼,看得錦時澗胸口發悶。
這場景,圈內人一眼便知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那些狗屁規則,要害死人的。
「喂,問你話呢。」說話男人似乎想要上前去揪錦時澗的領子,走了兩步便停下來,「有點眼熟啊,我們公司的?小臉長得倒不賴,不如留下來一起玩?」
錦時澗蹙了下眉,眼睛左右看看,最終鎖定在不遠處的小吧檯上。
他跨進去,順手將大門關上,接著不緊不慢地走到吧檯前。
「玩你l媽l逼!」他抄起酒瓶直接砸到男人頭上,玻璃渣滓登時炸裂開,有些彈到錦時澗手上,疼得他想抽氣,卻咬著牙忍下來。
他一把拉上坐在地上的人,心臟跳得飛快:「走啊。」
誰知,被砸的男人蹲下身發出幾聲慘叫後,突然暴起,死死抱住錦時澗的腿不放。
「我靠!」錦時澗瘋狂踹他,狗皮膏藥似的就是甩不掉,只好對著衣衫襤褸的男人說:「你先走,報警,叫人過來幫忙。」
「那你呢?」男人的聲音軟軟的,有些無力。
「別管我,你趕緊出去找人。」
錦時澗其實很怕死,他承認他是慫,這事要是放在平時,他一定會先報警或者找人,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衝動了,突然就很想弄死這些人。
也許,是那個人絕望的眼神刺到他了,又或者,可能是他想起了一些和自己類似的經歷。
他這個人,其實很容易共情。
男人一瘸一拐地挪到門口,手剛搭上門鎖手柄,身後突然聽見有人說:「你今天敢出這個門,我就讓你以後在娛樂圈裡銷聲匿跡。」
男人頓住了,一經雪藏,他就再也沒法出頭了。
他回頭看向屋內兩個僵持不下的人,深刻地明白,即使他不出去,也完了。
一切都完了,夢想什麼的,全是妄念,哪怕他努力得再多也沒有用,因為他根本沒法接受這個圈子裡的規則。
好累啊,人活著,他不知道該幹什麼,不知道何去何從,也許他不適合在這個世界裡生存。
「沈一文。」男人對著錦時澗笑了下,光恰好落在他頭上,那是一個很乾淨單純的微笑,「記住了,我叫沈一文。」
疼痛的雙腿似乎突然在一瞬間有了力氣,沈一文騰躍而起,百米衝刺至滿是裂痕的落地窗,直直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