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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織,你過來,我已經想起來了,你過來我告訴你。」墨鑰道。
程凝織笑,那笑種竟然含了幾分悲涼和決絕,「謝謝你不選我。」
說罷,她縱身一躍,衣裙飄揚,剎那間,懸崖邊便不見了她的身影。
什麼選不選的?
墨鑰渾身一冷,想也不想就跟著跳下去,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臉色充血漲紅,「你在做什麼!」
他的手被碎石磨出了血,浸透了他的衣袖,衣袖裂開一個長長的口子,血跡蔓延,滴落在她手腕上,滾燙熾熱。
「還沒想起來嗎?兩年前,在這裡,我和蘇鶯被廉親王綁架,你只能選一個人活著,你選了蘇鶯。」
程凝織微微笑著,趁墨鑰愣神之際用力向下一拉,把半邊身子還在懸崖上的墨鑰一起拉下來,兩人一起滾了下去。
剎那間,記憶紛涌而來,墨鑰雙目充血,不可置信地盯著程凝織。
意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沒有到來,半空中,墨鑰憑著剛才腦中閃過的回憶抱著程凝織抓住峭壁上的一根藤條,順勢往右一翻,滾落進一個石洞中。
平安無恙。
程凝織略顯得意地看著他,「能拽藤條,說明都想起來了吧。」
墨鑰不置可否,用力把她攬入懷中,不顧她同意與否,唇用力覆了上去,輾轉撕咬,仿佛要把眼前人吞噬一般狠戾。
生死一線之時,他才想起來凝織所說的選蘇鶯是怎麼回事,想起來的瞬間,更多的是生氣,凝織怎麼敢賭,萬一他沒有想起來,不去拽藤條滾進石洞,那今日兩人豈不是都要葬身於此!
儘管理智告訴他,凝織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危險做交換,一定留有後手不會讓他們出意外,可那股膽戰心驚依舊存在。
失憶以來腦子裡閃過的所有記憶里,凝織看似嬌弱不能自理,實則比誰都膽大,從靜心池一事便可看得出來。
一吻結束,墨鑰喘著氣鬆開她,額頭抵著她的,「凝織,恢復記憶的事情不急,下次不能再這麼莽撞,我怕死,也怕你死,更怕還沒和你好好那什麼過一次就死,我都怕。」
程凝織被他逗得忍不住一笑,心裡前所未有的感到痛快,「墨鑰,你真是無時不刻都在想那件事,不過,我也很喜歡那件事。」
墨鑰驚訝地望著她,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凝織這麼直白,這麼順著他,而不是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能想那些事,可細想起來,那些剎那旖\旎的回憶里,凝織一直都很主動。
現在的凝織看起來心情似乎頗好,親她也沒有反抗,倘如此刻他再得寸進尺一些,說不定.....
「說說,你想起了什麼。」程凝織看他表情不對,擔心他不分場合要繼續做什麼,趕緊提醒道。
這種地方又髒又亂,她可不想在這裡。
「兩年前,父皇封我為太子......」墨鑰摟緊她,緩緩說道。
兩年前,他費盡心思做局,終於取得父皇的信賴重拾聖寵,恢復封號,不久後被封為太子,封太子的第二日就帶著早早備好的禮物登程府想求得凝織的同意再行繼續大婚的事。
好不容易徵得凝織的同意,歡歡喜喜地回東宮準備,照禮凝織不日就要先住進東宮學習大婚禮儀,他想著先按照凝織素日的喜好備好吃食重新裝繕好房間,這樣凝織來時也能開心些。
凝織來東宮的第二日正是燈節。
沒想到失勢的廉親王竟然賊心不死,在上元燈節當晚當街綁了凝織和蘇鶯,而他當時僅僅只是離開了一會兒去給凝織買那盞現場製作的燈籠就與之錯過,等他聽見街頭陣陣尖叫聲時,依舊看不見凝織和蘇鶯的人影。
特意選在他被冊封不久,綁的兩個人又都與他關係密切,墨鑰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誰。
當上太子之前,他親手揭發他五哥廉親王開賭坊和妓館籠絡朝臣的罪證,讓廉親王被貶塞外失去上位的機會,今日,恰好是他出發娶塞外的日子,除了他,墨鑰想不到還會有什麼人會做這種事。
只是當晚是燈節,不便派人在城中大肆搜捕驚擾百姓,他只好先回宮把此事上報給他父皇。
他父皇皺緊眉頭,滿眼失望,仿佛蒼老了許多年歲,他明白父皇在想什麼,五哥是也是他的兒子,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身為父親怎麼可能不失望傷心。
最後父皇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他,這無異於徹底放棄了五哥的生死。
當夜他回到東宮,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讓他明日隻身去皇城城郊斷崖換人。
斷崖.......
墨鑰喚來侍衛,「倘若明晚此時本王還沒帶著太子妃回來,你帶著人拿著繩索去斷崖,帶一件太子妃的披風,還有吃食。」
侍衛一向了解他,不多言便應了下來。
翌日一早,墨鑰便只身前往城郊斷崖。
程凝織和蘇鶯分別被繩索捆著,一個鎮定,一個慌亂。
廉親王站在懸崖邊一手抓住一個人的手臂。
看見他來,蘇鶯急忙一邊試圖掙開繩索一邊哭喊道:「表哥救我!這個瘋子他要把我們丟下去!」
墨鑰道:「放心阿鶯,表哥一定會救你,你先不要動。」
蘇鶯這才發覺她腳邊的碎石因為她的動作落下幾顆,掉進深不見底的懸崖底下,臉色青白再也不敢動彈。
程凝織靜靜看著這一切,不發一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