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在皇后還是閨閣女兒的時候她就跟著她了,那時候她就時常聽見自家姑娘少年老成的跟她說話。
「小蝶,等我進了宮,我就不是我了 ,我不知道我的夫君是誰,但我知道我的夫君會不止我一個妻子。」
那時候她很樂觀,笑嘻嘻答道:「姑娘多心了,你生的這般好看,無論將來哪位王爺有幸登基娶了您,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
她記得,姑娘當時聽了她的話後沒有被誇獎的高興樣,反而無奈地搖了搖頭,「容顏會老,人心易變。」
後來如今的皇上,曾經的睿王爺和姑娘發生那些事情,那時睿王爺做了保證,登基後一直踐行諾言不納妃,對姑娘的寵愛她都看在眼底,可如今........
莫非正是應驗了當初姑娘那句話?
皇上這顆心落在別的地方了?
銀杏樹下,程凝織撿起一片金色的銀杏樹葉,高高拋起,卻又因太過輕巧只微微上飄了一點兒便又落地。
程凝織愣了愣神。
和墨鑰走到如今,她從來沒有受過委屈,像今日這種被宮裡下人看笑話的事情,從未有過。
那晚墨鑰沒碰她,後來這幾日又是各種古怪的撩撥卻又不見人,饒是欲擒故縱她也不能接受。
縱得太多,那就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墨鑰這是在變相地表達對她從前不願同床共枕的不滿嗎…………
她不知道。
-
「皇帝怎麼回事,讓他來見哀家!」太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一旁的墨曜給太后斟了杯茶,道:「母后不必動怒,皇兄對皇嫂情真意切,斷然不是小蝶形容的那般,想是近來真的有事耽擱了,您若是多言,皇兄怕是會不高興。」
太后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又無話可說。
剛才小蝶說,墨鑰已經一連九日沒踏足過坤寧宮,昨夜凝織親自在坤寧宮前等也沒來,得她直皺眉。
曜兒說得對,她到底不是皇帝的親母后,曜兒此番犯下大錯也虧得墨鑰從中和大臣周旋,母子二人的關係如今好不容易緩和幾分,她也不敢冒險。
小蝶卻是不滿,努著嘴氣道:「王爺這話說的輕鬆,若您如今處在皇后娘娘的位置,您還能和您剛才說的那般認為,那奴婢才真的佩服您!」
太后並未出言制止,眼裡倒是略有些愁色,低頭看著手上的清黃的茶水。
小蝶這丫頭和程凝織從小一起長大,身份不同,也算是她半個侄女,這丫頭向來護主,只要涉及凝織這丫頭的嘴就不饒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她覺得小蝶這丫頭說的是對的,她曾也做過一宮之主,那時也希望先皇能夠滿心都是她,只可惜她沒能如願,後來看見墨鑰登基立程凝織為後不再納妃,她很高興。
自己沒能如願,自己的侄女如願也好,可等她成了太后又才驚覺,後宮怎麼可能只有一人,皇室興衰怎麼可以只掌握在一名女子手中,前朝安穩和後宮平衡息息相關,納妃,不得不納。
想著墨鑰心裡只有凝織,那麼就算另納她人,想來對凝織的地位也沒有影響。
墨曜眯眼打量了小蝶半晌,「你只是皇嫂的貼身侍女,不應該這麼跟本王說話。」
小蝶氣鼓鼓地行了個禮,「奴婢不敬,還請王爺恕罪。」
墨曜笑了,「你這模樣倒像是本王欺負了你似的,明明是你罵本王。」
餘光瞥見太后責備的眼神,他道:「罷了,你下去吧,再不回去皇嫂該疑心了,她應該不希望你來找這兒訴苦。」
小蝶氣惱,行禮離開慈寧殿,這個王爺,和皇上分明都是太后教導長大的,怎麼和皇上性子差那麼多。
得理不饒人,陰森鬼氣,難怪不孕不育,定是嘴上積德積少了。
回去後,程凝織果然在找她,「去哪了,快些過來給本宮梳妝,等會兒去議政殿。」
小蝶趕緊跑過去給她梳妝,邊動作邊問:「娘娘怎麼決定要去議政殿了?」
程凝織道:「戶部尚書密信,說前日一名年輕的小太監拿著皇上的聖旨領了三百來件外邦來供之物,三百件外邦供奉之物不是個小數目,本宮去問一問。」
墨鑰現在還失憶著,做決策時興許會受人矇騙,國庫既歸她管,這幾日她再惱也要過問過問。
事實上,到底是為了國事還是其他的,這其中誰占的份量更重,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議政殿外,劉盛子站在殿門外,神色緊張,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緊閉的殿門。
遙遙見到程凝織過來,等不及人走近便立刻跪下,「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程凝織朝緊閉的殿門望了一眼,道:「裡頭有重要的事要議?」
議政殿的殿門很少關,除非裡頭在議的是不能對外宣揚的大事,如今已經臨近入夜,什麼事要議論那麼久?
劉盛子左顧右盼了一陣兒,輕輕上前一步道:「娘娘,近日皇上心情不佳,您還是過幾日再來,到時奴才會吩咐人給您報信兒。」
程凝織還未作答,裡頭傳來玉器落地的碎裂聲,還伴著女子的哭泣。
劉盛子慌張道:「娘娘,您還是請回吧。」
程凝織臉色早已冷了下來,瞥了身後的小蝶一眼。
她從來不是什麼受得了委屈的人,她從小也沒受過什麼委屈,有人幫墨鑰掩飾,她非要看個明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