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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當太子!」
墨鑰迅速轉過身一把跑過去捂住他的嘴,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出口的!
墨曜掙扎著強行掰開他的手,「你打算怎麼辦?」
十二歲那年,墨鑰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過不主動沾染皇位半分。
背信棄義,必遭唾棄,違背誓言,死無全屍,登基,難。
屋門被緊緊關上,屋外寒風呼嘯,掩去了屋內的交談聲。
「不能主動爭那便讓百官主動送我進東宮。」
墨曜驚訝地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哥哥………你要殺了所有……」
只要父皇的兒子都死了,只剩下他哥,那太子之位必然只能是他哥。
那是不是意味著,連他也要………
墨鑰被他的表情無語到,淡聲道:「你以為我來塞北是為了什麼?」
他只是為了娶一個人,還不想弄得血流成河。
要娶凝織,就乾乾淨淨的娶。
「難道不是為了受點傷回去讓程姑娘難過,然後同意嫁給你?」墨曜疑惑。
墨鑰:「…………」
他早該知道這個弟弟沒什麼腦筋。
再者苦肉計對凝織沒用,早前在程府時他不是沒使過。
就算有用,也是治標不治本,最根本的問題在於凝織的身份只能嫁給太子。
此番來塞北,就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被百官推上太子之位,只是箇中道理就沒必要給阿曜說明。
畢竟阿曜也是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阻礙之一。
墨曜擰著眉,還是不明白,不過他顯然不想計較他來塞北到底有什麼好處,立即躺下道:「你走吧,我困了。」
門應聲關上,墨鑰卻是沒走,而是就地坐在剛才墨曜來時坐的位置。
阿曜此番來,想必是下了決心,他趕不走。
他伸出手,手掌心對著刀割般的凜風,刀風一陣一陣撲向他長了薄繭的手指,他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胡茬的觸感順著指尖傳進心裡。
曾經的皇宮貴子,現在成了個軍營糙漢,還真是有趣。
來塞北前,他給五哥傳了信,給曾經睿王府的下人都發放了俸祿歸還了身契,唯獨沒告訴阿曜來塞北的事情。
不是不想,是不知如何面對。
十二歲那年,母妃聯合外戚謀亂,他被迫埋著脖子做人借五哥的羽翼保護自己,被交給皇后撫養後跟阿曜的關係越來越遠生疏。
年少的自尊心作祟,他覺得丟人,尤其自己還是哥哥,那時,阿曜依舊日日來尋他,沒發覺他的疏遠。
一直到月前被褫奪封號那日,父皇給了他一封母妃留下的親筆信,父輩之間恩怨,母妃臨死前的囑咐,讓他疲憊不堪。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母妃那麼恨父皇,那麼嫉妒皇后,那麼厭惡阿曜,以至於最後不考慮他這個兒子的處境聯合外戚謀亂。
顛覆了他的所有。
畢竟母妃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個愛笑的慈愛樣。
惟願我兒墨鑰,此生不與皇家沾親,尤程家一干人等,天家涼薄,程家皇后與其婿害我生怨至此。
這是母妃被賜白綾前夜寫下交給父皇的,若是有朝一日他要搶奪皇位和程家結親,父皇會把信給他。
稱呼父皇為「程家女婿」。
他不明白母妃為什麼會把信給父皇,厭恨母妃至極的父皇又為何會同意代給這封信。
可他已經和程家沾了很深的關係,他愛上了那個不能企及的女子,還一直瞞著母妃和阿曜來往,寄養在皇后名下。
每一條,他都往相反的方向走著,來不及回頭。
放棄凝織不可能,皇后已然成了母后不能作更改,於是被放棄的人成了墨曜。
萬萬沒想到人追來了塞北。
墨鑰扶額,頭疼。
入夜,他帶了一壺熱酒回來,「阿曜,天冷喝口暖暖。」
墨曜樂呵呵接過酒壺,先斟了一杯給他才給自己倒了一杯,「哥哥,你不趕我回去了?」
「要不了多久,這裡會打仗,你確定還要在這裡?」
墨曜喝酒的手頓住,「哥哥會上戰場嗎?」
「我要立軍功,會沖在最前線。」墨鑰毫不掩飾。
等了好些日子,他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歷朝歷代新主舊主交替更迭之際,是他國最好動手的時候,父皇年老,立太子是早晚的事,鄰國在這個時候滋事,一旦成功便可直搗巢穴,趁太子未立之時登堂入室。
他一直等的這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還可以趁這個機會把他不想面對的人趕回去。
墨曜安靜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我要去前線,你不讓我去?」
「你瘋了?」墨鑰站起來,怒地拍桌。
那可是戰場,稍不留意就死了,他不是最怕死的嗎?
「哥哥以前救過我,就當我是去保護你,還你一條命。」墨曜不在意地把被墨鑰弄倒的酒杯擺正。
墨鑰的思緒陡然回到六歲那年。
那日他和太監在御花園玩耍,瞥見其他哥哥弟弟在湖邊圍成一堆,隔得老遠就興沖沖地跑過去想和他們一起玩,沒想到剛跑到半途就看見一個紫色衣裳的小孩被其他小孩推進了湖裡,其他人早就化作鳥散。
那是經常溜進母妃宮裡偷看他和父皇讀書的七弟,他記得很清楚,母妃說過,讓他離坤寧宮的人遠一點,包括燁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