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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想要如何?」穆童問。
「我想離開。」李玉心抬頭, 抓住穆童的衣袖, 「大長公主,妾,妾請大長公主幫助妾, 離開這裡, 離開肖葉白。」
「放心。」穆童自然會答應,「我今天來就是帶你走的。」
李玉心驚喜, 心中更加困惑:「大長公主既然知道肖葉白是什麼樣的人, 為何還要肖葉白做駙馬?妾一介民婦, 尚且知道肖葉白這樣不是良人,為何大長公主卻還要答應他的提親?莫非大長公主就這麼喜歡肖葉白?」
穆童眨眨眼,想了想,笑容漸漸收了,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我的駙馬,隨便什麼人都行。無論他到底有沒有能力,人品如何。若是有能力最好,人品……」嗤笑。有些話埋在心裡太久,她不能對張希孟說,不能對周圍任何一個人說,倒是李玉心這個半生不熟的人,倒讓穆童說出了口,「只要能掌控在我手裡,願意老實聽話,人品可是最不重要的了。」
李玉心不懂。可她能看出來,大長公主的眼中沒有光。
也許是夜太黑,遮蔽了大長公主眼中的光。
也許是心太冷,湮沒了大長公主眼中的光。
李玉心看著這樣的大長公主,忍不住握住大長公主的手,想要勸慰她。然而觸手冰涼,大長公主的手上一點溫度都沒有。李玉心更心疼了。
倒是穆童笑出來,抽了自己的手:「得了,別這般多愁善感的,瞧這眼淚汪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叫了夜星把李玉心帶走,穆童自己反而留在肖葉白的前堂,慢悠悠的喝茶,慢悠悠的等人。
還好等得不算久,到底把肖葉白等回來了。
肖葉白一身冷汗早就濕透了,好不容易應付完皇帝陛下,筋疲力盡,感覺自己快要虛脫,恨不得直接躺地上不起來。
然而偏偏一進家門,就見到捧著熱茶輕輕啜飲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樣自在的大長公主。
肖葉白只能再次打點精神,面向大長公主施禮,哪怕明明心累得不行,還得端出一副靦腆欣悅的樣子取悅大長公主:「微臣見過大長公主。不知大長公主前來尋微臣,是有什麼要事?」
穆童也沒叫肖葉白起來,品完了茶,還嫌棄了一句:「人家都說江南茶好,怎麼你明明是從江南來的,家裡卻沒有好茶呢?」
肖葉白無奈:「回大長公主,這茶不是微臣從江南帶來的。何況微臣家中貧寒,也實在用不上好茶。」
「家中貧寒?」穆童笑笑,「是家中穿金戴銀呼奴使婢的貧寒?那你這貧寒恐怕是許多人夢中都要羨慕的了。」
肖葉白好脾氣的承認:「確實,微臣好歹出身不錯,不是一般百姓那般生活難過。」
穆童卻不依不饒:「出身不錯,還是出身世家?肖家雖然算不得顯赫,但據本宮所知,也與高氏沾親帶故。可見到底不是普通人家。說起來,我們楚家都只算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呢,至於穆家,那更是傳承單薄的養馬賊奴,簡直不值一提。難怪肖郎君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這話說得嚴重,肖葉白趕緊重重跪下。
在皇帝陛下面前就使勁跪了一回磕了回頭,如今到了家裡還不得閒,聽聲口大長公主也在發怒,只能繼續使勁跪下磕頭:「大長公主見愛,實在令微臣銘感五內,微臣怎麼敢不把大長公主放在眼裡。」
穆童丟了塊玉佩在肖葉白臉上,冷哼:「那你到是說說,這個是怎麼回事。」
肖葉白一拿起玉佩心就冷了半截,直覺不好。這是他當初送給李玉心的定禮,也是一雙大雁。不過這雙雁是祖母高氏的嫁妝,瑩潤剔透,清淺的藍色冰晶一般,一看就知價值不菲。比起肖葉白送給穆童那雙出自他外祖母的玉佩,好了不知多少。
「原本宮是野丫頭,粗鄙無知,只合用些糙濫的玉來打發。倒是你原本定下的未婚妻子,值得如冰好玉。」穆童杏眸圓瞪,瞧著就是一腔怒火向肖葉白噴薄,「若不是被本宮發現了,你是不是還要讓你原本定親的未婚妻子做正室,倒讓本宮堂堂大長公主做小?」
肖葉白一頭磕下去,這一會兒額頭都紅腫了。實在這一天裡磕了太多次,他卻沒有一次敢於輕忽的:「大長公主息怒,大長公主容秉。微臣不敢欺辱大長公主,既然求娶,自然將大長公主放在最上,此外微臣絕不納妾娶小,若有違背,微臣願天打雷劈。」
穆童表現在外的火氣漸漸平息,眼神卻越來越冷:「說得好聽,那你告訴本宮,李玉心李娘子,又要怎麼辦?」
肖葉白抬頭,望向穆童:「李玉心,微臣會帶去義南縣。」
「嗯?」穆童蹙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肖葉白笑了,儘管頭上見紅,與穆童對視時卻頗為大膽:「當初微臣曾在大長公主府里見過一位面首。」說完頓了一下。
穆童的臉徹底寒下去,面無表情。
肖葉白反而並不懼怕穆童的冷臉:「微臣帶李玉心去義南上任,然而義南遙遠,微臣實在不敢勞動金尊玉貴的大長公主陪微臣離京。」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對穆童挑明。
你玩你的,我做我的。你不敢把皇帝陛下亮在明處,我也不會給李玉心身份。既然彼此都另外有人,便索性互不干涉。
第46章 斷恩書(三更合一)
穆童望著筆直跪在面前坦然又自得的肖葉白, 輕啟朱唇:「肖葉白,你覺得自己有能力與本宮提條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