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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的到哪兒知曉宮裡事?這話說得,就差指著穆童說窺伺聖蹤。
穆童只當沒聽出來賀成的意思,小手緊張的攥著帷帽,蹙著眉頭緊張焦灼:「賀相有所不知。昨兒聖人不在宮裡,在我府里。」
哪怕別人沒圍過來,也一直豎著耳朵聽呢。頓時面面相覷,皇帝陛下不在宮裡,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昨兒太后娘娘跟我回府,我們兩個……」穆童似想起前一天的傷心事,垂頭用手指點了點眼角。
她右手上還抱著白布,更顯得指尖纖細。瞧著是挺好看的五根白蔥,然而想到為何包著,也叫人心疼。何況點完眼角之後,白布上便落了幾滴深色。儘管話沒說完,已經足夠讓人猜測她與太后兩個大約是又傷心哭了一場。
穆童眨眨眼,勉強笑出來:「太后娘娘後來實在太累,熬不住身子,連晚飯都沒吃便早早睡去。不想天黑之後,聖人竟然也來了,跪在太后的院子前,想請嫂嫂回宮。我說要請嫂嫂起來,他不肯。說不想打擾嫂嫂休息。我讓他起來,二郎也不肯,說自己不孝,累了嫂嫂受欺心痛。結果就這麼跪了一夜……」
說完,又點點眼角,然而手指上白布越來越濕,她只能取了羅帕蒙住眼睛仰了一會。等再放下羅帕時,杏眼紅通通的。
這模樣活脫脫一個脆弱又倔強的小娘子,瞧得眾大臣也跟著揪得難受。
賀成面上也做出焦慮難安的樣子,心裡其實不以為然。這話一聽就是糊弄人的。但穆童這麼說,那這事就是這麼回事:「如今聖人怎麼樣了?身子可還好?」賀成趕緊的追問。
穆童嘆氣:「別的都還好,只是夜裡天涼,感染了風寒,如今歇在我府里,想來要病好才能回宮上朝了。」
至於什麼時候病好,穆童表示這都要聽老奉御的。她這麼著急的帶著行北過來,也是來請老奉御挪步大長公主府給聖人看病呢。
賀成跟著穆童嘆氣:「聖人至孝,太后知道聖人如此,想來也是心疼。罷了,既然如此,那便請大長公主好好照顧聖人吧。朝中政事我自一力承擔。」
穆童垂頭,手裡羅帕一緊。心裡痛罵老狐狸。楚江離跟他鬥法,都玩罷朝了,他竟然還不準備讓三分,竟然想著再進一步把持朝政。這是真的欺負楚江離勢力都在軍中,朝里無人能執掌大權呢。
「那就勞累賀相擔待了。」穆童微微頷首,只做話已傳達,轉身要走。
賀成泰然微笑:「大長公主慢走。這些日子聖人與太后娘娘就也勞煩大長公主照料了。」
「這個自然。嫂嫂與二郎是我的親人,我定然是要照顧好他們的。」穆童戴上帷帽,忽然回頭。
賀成就看見薄紗飛舞間,大長公主的臉上一個稍縱即逝的笑容。他心裡不覺一顫。明明覺得一個小娘子哪怕再有些能為也不足為慮,一面又覺得似有什麼是他不知道沒發現的,超出他的掌控。
穆童抬手。
行北將一個捲軸放在穆童手裡。
穆童又款款蓮步,回到賀成面前:「瞧我,只顧著慌張了,差點忘了正事。」她把捲軸遞給賀成,「賀相,這是聖人親筆寫的聖旨,賀相且先看看能不能行。若是能行,便請賀相及時頒布吧。」
賀成溫和一笑,淡然接過捲軸:「大長公主放心,聖人放心,我一定會看的。」
「賀相一定,要好好看看。」穆童著重說了「好好」二字。再不多話,抓了韁繩翻身上馬,再次帶著人呼啦啦的馳出宮外去。
賀成滿不在乎的打開捲軸,只一眼,臉色大變,再也維持不了儀態,捲軸在他手裡差點被揉皺捏扁,要不是眾目睽睽,他定然當場撕爛,挫骨揚灰。
這一局,楚江離和穆童,勝了。
第24章 小姑姑
楚江離在大長公主府里住得極為滋潤。
他腆臉要了穆童自住主院棲梧院旁邊的丹鳴閣,氣得穆童連夜讓人把丹鳴閣里給搬空了,就留給楚江離一張床鋪。
楚江離完全不以為意,還睡得舒舒服服。
甚至,楚江離是被穆童捏著鼻子給悶醒的。
睜開惺忪睡眼,就見到一張俏生生怒沖沖的小臉,那雙灰眸往日裡閃的是星星,今兒個冒的全是火。
楚江離順手一拽,就把人撈到自己懷裡來,翻過身裹著人,就往床里滾,把自己當被子,蓋在小娘子身上。
穆童猝不及防,瞬間天地顛倒,莫名其妙的就被楚江離撲個正著。手腳還都被那壞蛋的長手長腳給捆住了,動也不能動一下。
偏混蛋只睜了一回迷濛的眼,就繼續閉著眼死豬一樣睡。
可憐穆童被當成了個抱枕,還柔柔軟軟自帶香味的。
「楚江離!放開!」穆童剛從外頭回來,本來騎馬來回就染了一頭細汗,被睡得暖暖呼呼的楚江離一裹更熱了。尤其作為被子,楚江離絕對不合格,硬邦邦死沉死沉的,壓得人踹氣都費勁。
楚江離充耳不聞,繼續閉眼,睡。
穆童掙了半天沒掙動,眯眼威脅:「我數到三,若是你還不醒,便索性徹底睡過去吧。一。」
楚江離睫毛閃了閃,眼皮輕跳。
「二。」
皇帝陛下眼睛微翕,露出一條縫隙,又長又密的睫毛下透出黑色的光。
「三。」
楚江離鬆手,伸了個懶腰,睜眼,一臉驚訝:「咦?你怎麼在我床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