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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敏峰說的不算。」張高原為了活命,再管不了別的,指著兒子,「張敏峰這逆子不孝,違逆父親,擅自做主。他說得不算。」
穆童隱在冪籬後的臉上輕笑,偏偏聲音還疑惑又委屈:「張侯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張高原大叫,「當然是退婚!退婚!我們張家與你再無半點關係,我要退婚!」
「退婚?理由呢?」穆童冷著聲音不滿,「張侯,本宮可是大長公主,若沒個理由,就敢羞辱本宮退婚,本宮可不答應!」
「你不守婦……」
「嗯?」楚江離鼻子裡哼了一聲,「張高原,你是說我楚家皇室有污點?」
張高原猛地察覺,嚇得一個激靈。
張敏峰到底比張高原明智,知道無論如何,不能讓皇家丟了面子,否則不需要等什麼,現在皇帝就能當場發作。他只能忍氣吞聲請罪:「是臣愚魯,不堪配大長公主。」
楚江離頷首,一錘定音:「確實,忤逆不孝,怙惡不悛,的確配不上大長公主。既然如此,那朕准了,退婚吧。」
第18章 換人
出了長平侯府,登上門外牛車,車簾一放下來,穆童就丟掉冪籬笑倒在楚江離懷裡。
「哎喲,笑死我了。還是你管用,似是而非的話那麼一說,他們就忙不迭的往自己身上加罪退婚呢。」穆童枕著楚江離大腿,顏色淺淡的眼瞳明亮,調皮得像天上的星子一閃一閃的,笑意盛不住,全都淌了出來,點點滴滴的撒到楚江離心上。
楚江離也微微拉起唇角,撫著穆童臉頰上的青黃:「膽敢算計你,他們該殺。」
牛車轆轆而行,緩慢而平穩。
穆童望著楚江離臉上的些許輕鬆,垂了眸子,裝模作樣的嘆氣:「原本麼,我也不在乎張敏峰到底行不行。他就跟他爹張高原一樣平庸自私也無妨的。我成親還不是想……白養著一個人也不相干。」
楚江離那零星笑意在穆童的話里被席捲一空,捏著拳抵在自己腿邊,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當自己的親事是什麼?」
穆童笑出來:「不過是男婚女嫁,能是什麼?張敏峰要是不願意,提就是了,我難不成還死賴著非他不嫁?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自作聰明行惡毒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看你還是太客氣。」楚江離俯身,與穆童對視,「不把他們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我心中的恨。」
穆童與楚江離一顛一倒,兩張臉距離不過咫尺,呼吸相聞。穆童瞥開眼睛,拽了楚江離的頭髮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別急,退婚不過是第一步。後頭還有他們的福報呢。」
楚江離握住穆童的臉,捧在手心。他彎著腰躬身,明明是極不舒服的姿勢,卻僵著身體毫不察覺,低低的聲氣不知是誘/哄還是自述:「你的駙馬沒了。你沒人可嫁了。」
穆童不自在的推開楚江離的臉,才要說話,卻發現牛車停了。
外頭行北向楚江離和穆童請示:「郎君、小娘,有人自稱長平侯府張敏岳求見。」
穆童一拍手:「哎呀,差點把他給忘了!」
著急之下坐起來的時候太猛,跟腦門跟楚江離的下巴磕在一起,疼得她淚花花要掉不掉。
楚江離顧不上自己咬了舌頭的疼,著緊的給穆童揉腦袋:「怎麼樣?撞疼了?可有扯著傷口?快讓我看看是不是腫了。」
穆童嫌棄的把人推著臉拍到一邊:「去去去,不想瞧見你!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楚江離好笑。
穆童這才整理了衣裳,正襟危坐:「行北,把人叫來。」
楚江離親自幫穆童打起車簾。
穆童給了楚江離一個滿意的眼神:「不愧是我的好皇侄,知道體貼小姑姑。」
一句話把楚江離氣得差點當場撂挑子。
張敏岳被行北帶到車前,向穆童和楚江離深深施禮。
穆童瞧著張敏岳倒是長了張好相貌。
長平侯府甭管別的怎麼樣,郎君娘子個個長得好是真的。就連如今大腹便便兩眼昏昏的張高原,年輕時候也是個俊逸的美男子。
張敏岳身子骨明顯比張敏峰弱,寬衣大袖的青衫罩在他身上就顯得伶仃。臉色也頗為蒼白,被風一吹跟要吹飛的紙人似的,咳嗽幾聲倒憋得臉上起了紅暈。
孱弱,但好看。隱約還有點何郎傅粉的意思。
穆童的眼睛當即亮了:「你是長平侯府的庶長子張敏岳?我與你們長平侯府有婚約。你弟弟張敏峰不堪為駙馬,我瞧著你倒是不錯。如何?就把婚約換到你身上吧。三月初十咱們完婚呀?」
張敏岳被大長公主的大膽直白嚇得一個哆嗦,一連串的咳嗽把他要說的話嗆在嗓子眼裡,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穆童把爪子從車裡探出來就要給張敏岳撫背。
楚江離手疾眼快把那蠢蠢欲動的爪子給拎回來,抓在自己手裡不給放出去。
穆童盯著張敏岳越看越覺得耐看,頭也不回的戳了戳楚江離的腰:「楚江離,你一句話的事,趕緊的,咱們換人吧。」
「換什麼換!」楚江離酸溜溜的譏誚,「長平侯府都要沒了,你還哪來的什麼婚約?再說這麼個病秧子架勢,你想嫁過去就守寡嗎?」
穆童咋舌,還不甘不願的申辯:「人家只是身子骨弱,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