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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事情多不說,穆童傷也沒好,人也慘兮兮的,他連捧在手心都怕化了,重話也不忍心說,擔心也不敢輕易表露。
如今大事已定,再瞧見穆童這張尚留有痕跡的小臉,楚江離再也忍不住了。
穆童拍拍楚江離後背,如在安撫一個害怕的孩子:「我這不是沒事嘛,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的。」
「哪裡有數?」楚江離梗得心口疼,「要是我去得晚一點,你……」這事只要想起來就剜心的疼,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穆童那麼懼怕,那麼驚恐。
不敢再說,楚江離只能硬生生轉個彎:「以後再有什麼事,不許不給我知曉!要是再犯,看我不揍你屁股!」
穆童嗖的回手護住自己的屁屁:「楚江離,我可是你小姑姑,你竟然還想揍我?你大逆不道不敬尊長!」
楚江離咬牙切齒的冷笑:「我還就大逆不道不敬尊長了,你下次可以試試,再敢自作主張犯險,看我會不會說到做到!」
穆童運氣,憋氣,最後泄氣,耷拉腦袋無精打采:「我知道了還不行嘛。」不敢再撩撥虎鬚,穆童只想儘快把這個明顯還沒撒完氣的傢伙送走,「眼見著天要黑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哈。」
楚江離起身,背手,從容:「聽說你給母親準備了院子。」
「嗯。」穆童傻乎乎點頭。
「那我的院子呢?」
穆童歪頭,沒理解皇帝陛下這話的意思。
「我累了,帶我去我的院子裡休息吧。」楚江離撣撣衣袖,話說得理所當然。
等到穆童回過味來,大驚失色。
夭壽了,她這真的是不僅拐來了太后,還偷來了皇帝?
要是明天早上皇帝罷朝,她不是要成了禍國妖妃了?
第23章 爭權
皇帝罷朝了。
一眾大臣們趕著蒙蒙天色,卯時初等在宮門前準備入殿上朝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然而等來等去,等了一刻,都沒等見宣。宮門依舊緊閉,將人牢牢關在外面。
不少人來到坐著荷葉交椅的賀成身邊悄聲打聽:「賀相,聖人自打登基便勤勉異常,今兒這是……」寬大的袍袖遮著,隱晦的指了指一臉頹喪相頭一回主動上朝的張高原,「被氣著了?」
賀成靠著椅背,莫測高深的微笑不言。
打聽的便把這當默認。畢竟,昨日京兆府一場審訊,整個安京都傳開了,百姓里尚且沸沸揚揚,何況他們這些四品以上的高官顯宦呢?
「那聖人可有什麼交代?」
賀成微微搖頭:「且等著就是了。」說得胸有成竹。
一圈豎著耳朵聽消息的聽見這話,便把心放進了肚子裡。左右這事跟他們都沒什麼關係,到最後倒霉也不過是長平侯府罷了。
其實皇帝陛下沒跟賀成通過氣,但賀成自己琢磨著,大約能明白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今天來這麼一出也很正常。
昨兒那一場審訊,別人聽著審的是拐子和作死的長平侯府兄妹兩個。但賀成可是清清楚楚,甭管是穆童還是外頭被安排在百姓里起鬨的人,都隱晦的在布另外的棋。
京兆尹失職,太僕寺失察,以及科舉不得行。
這三件背後所指,便是他賀成所代表的江南世家之力。
無論大長公主是自己明白了說的,還是被皇帝陛下教著說的,這位嬌嬌俏俏看似天真純稚的小娘子都不簡單。何況昨日那場審訊,從頭到尾李儀可都是被穆童牽著鼻子走的。
賀成琢磨著,皇帝陛下罷朝這事要逼迫的表面看是長平侯府,實則要逼迫的乃是他賀氏的勢力。
不過既然沒有明面上來,說明年輕的帝王還是有所忌憚。前一天才埋下的民意之棋,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爆發的。只要沒挑明了,賀成就只需要裝傻,讓步,那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
他無意皇位,卻心屬權相。他與年輕帝王這場拉鋸,不過剛剛開始。
微合著眼琢磨著,時間便靜靜過去。
到了卯正,終於瞧見皇帝陛下的貼身內侍行北陪著個小娘子帶著一隊親衛,正從朱雀門一路騎馬疾馳而來。
穆童披著件青蘭色的斗篷,頭上帷帽上長長的薄紗隨著風飄拂。一到宮門前,穆童不等馬停穩就跳了下來,隨手把韁繩丟給行北,俏生生立在眾官之前。
張高原一看見穆童渾濁的眼就亮了,緊跑幾步上前噗通跪下:「大長公主,張敏峰和張希茹做的事我一概不知!大長公主,那些事都與我無關啊!」
就憑張高原這兩句話,眾官都要嫌他晦氣自私,紛紛離他又遠了點。
穆童壓根沒搭理張高原。
行北趕緊的把人擋住,兩個親衛都不需要行北的眼色,就主動上前把人制住,不讓張高原再叫喚打擾了大長公主。
穆童則掃了一圈,最終找到人群後安坐的賀成,快步來到賀成面前。
「賀相。」穆童雖然年紀輕輕,但她畢竟是大長公主,任何人見了她都不能輕忽。
賀成也不例外。聽見聲音,便睜開眼起身。不過他只是向穆童微微拱手:「大長公主。」
穆童摘下帷帽,露出一臉憂慮:「賀相,勞煩賀相與諸公說一下,聖人今日不能上朝了。」
賀成做出驚訝的樣子:「大長公主這是何意?你從宮外來,是宮裡有召見?還是你已經聽見宮裡的消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