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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佛呢?」牢里自然不是好待的,髒亂污穢。楚江離不想穆童在裡頭多待,也不肯浪費時間打機鋒。
「不知道。」林父搖頭。
楚江離皺眉,眼神如鋒,能直接殺人。
林父趕緊解釋:「金佛在我帶回來的海外物件里,可那些東西大約都被市舶司查收了,具體在什麼地方,我當真不知道。但我估摸著,無非是市舶司的府庫,或者,高家。」
楚江離拖著穆童就往外走:「你最好說中了。」
第二日,兩人遠遠的看著三大世家的主事人迎走大長公主的儀仗,還有心情說笑。
「張希孟她們倒是不會說什麼,不過李映樓大約要把咱們兩個罵死了。」穆童取笑,「尤其他那麼閒散的一個人,還得故意端著架子裝你,怕不是得憋屈死呢。」
楚江離面無表情。
穆童也沒再逗趣:「今兒個怎麼著?白日裡是做不成事的,晚上咱們要去哪兒?市舶司?還是高家?亦或者,去賀家看看?」
「高家。」楚江離一錘定音。
高家守衛遠比市舶司還要森嚴。偌大高氏府宅,到了夜裡依舊燈火通明,園子裡曲水流觴,竟正宴會,邀請的便是大長公主一行人。
五個人里,李玉心自然琴棋書畫皆通,是有名的才女。李映樓不過是放浪形骸,實際上於文學上也頗有造詣。若當初李映樓願意參加科舉,這狀元之位到底是誰的還不好說。
這兩個就不用說了,張希孟雖不算才女,卻也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娘子,再不受父親看重,該學的也會學。何況她還有個學問極好的探花兄長。
也就只有夜星與胡四娘是無法與這些江南世家子們談詩論文的,她們兩個也便隱著,不多言多語。
穆童瞧了一會,就與楚江離去了高風的私庫。倆人翻找東西時,穆童都還感嘆。
「幸好是讓他們幾個代替了咱們,不然只怕我們兩個上去要出醜的。」穆童隨手撿起個匣子,打開竟然是拳頭大的夜明珠,整整裝滿了一匣子,比楚江離私庫里的還多,「我一個跟著軍隊到處亂竄的野丫頭,和你這隻知道打仗的大老粗,哪裡比得過人家自幼薰陶出來的世家子弟。」
楚江離沒言語。穆童的話說對了一半,穆童是真的打小就不愛學問,調皮搗蛋頗有一套。楚江離自己卻是好好學過的,真上去也不會落了下風。
不過楚江離絕對不會拆穆童的台就是了。
翻翻撿撿中,楚江離手下摸著個圓咕隆咚疙疙瘩瘩的,接著夜明珠一看,果然是一尊金佛腦袋。
金佛不大,不過三尺高,還真是海外的做派,渾身上下竟沒半點假,全是真金打造,腦袋上的肉髻則是金鑲黑曜,佛眼硨磲,額心紅寶,佛珠藍寶……乍一看能閃瞎人眼。
難怪林父說高氏可能會想要這尊佛像。無所謂高氏信不信佛,實在是太值錢了。
按照林父說的打開底盤,果然就看見一份帳簿。
然而帳簿打開,見到的卻並非林父說的這些年來上貢的海外珍品,而是全然空白。
穆童一驚:「假的?」
「上當了。」楚江離比穆童要更冷靜,放下空帳簿,轉向門口,「難怪進來得如此容易,怕今日這裡,就是高氏做下的一個局。」
隨著楚江離的話,私庫門轟然而開,高風賀齊,帶著高氏與賀氏的私兵,在外面把守得重重疊疊,顯見的要讓裡面的兩人插翅難飛。
高風大笑:「皇帝小子和公主丫頭到底還是太年輕,真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就派了你們兩個出來,雖然身手確實不錯,可對上我們手下這些人,你們當真能突出重圍嗎?今兒個,就好好的把命留下來吧!」
賀齊陰鷙:「要怪,別怪我們辣手無情,就怪派你們出來的皇帝和大長公主吧。」
楚江離掃過外面的私兵,看向穆童:「怕嗎?」
穆童傲然一笑:「怕什麼?當初面對百萬前朝大軍,你不也不曾怕過?怎麼今天我就要怕?」
楚江離撫著穆童的臉:「那時我身後有軍隊。」
「現在你身後有我。」穆童嘻嘻一笑,回握住楚江離的手,杏仁樣的眼中閃爍著光,「我雖不太行,卻也不會做你的拖累。」
「好!」楚江離肆意而笑,腰畔長劍出鞘,一手緊緊握著穆童柔荑,再向前看去時,整個人都似比整個私庫里的寶貝更加光芒萬丈。
「原來還是一對鴛鴦。」高風不屑,「行,我也可以做件好事,回頭就把你們兩個葬在一起吧。」
穆童掙開楚江離的手。
楚江離一怔。
穆童笑嘻嘻取出一條紅色絛帶,仔仔細細的把絛帶一端系在楚江離腰上,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如此不怕失散啦。」
楚江離眼中蘊出笑來。緊跟著長劍一揮,人已經飛掠而出,逼近高風與賀齊面前。
穆童功夫是不足,輕身本事卻不弱,隨著楚江離的動作,不但沒有成為楚江離的牽絆,反而如一道影子,緊緊隨著,讓楚江離行動隨心。
高風嚇壞了,那劍刃從他眼前划過,幾乎貼著他的鼻尖,嚇得他腿軟,一跤坐在地上。這一下倒是救了他一條命。
楚江離的劍轉身挑向賀齊。
賀齊也想躲,可惜動作實在不利索,肩膀上立刻被刺了個對穿。
楚江離這廂拔劍,穆童緊跟著就貼上了賀齊身邊,手裡的匕首翻花,比在賀齊的脖子上:「來,說說看,到底是誰給誰下葬,誰讓誰天堂無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