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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青棠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緊緊握成拳頭,他低垂下頭,「弟子知錯了。」
凜長月嘆了口氣,「此前時樾便與我說過你的來歷,既然自廢了魔族的武功,又入了長月仙宗,就千不該萬不該再次使用魔族之力。」
夙青棠低聲應道:「弟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若再犯,必當逐出宗門!」凜長月沉聲警告道。
「弟子不敢。」
凜長月的視線在夙青棠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你既然犯了錯誤,就要認罰,自己去邢台領罰。」
凜長月沉吟片刻,「你這段時間,就待在長月峰,哪兒也別去了,還有那對玉佩……」
「師父。」
凜長月話音未落,夙青棠驀地抬頭,打斷凜長月的話,「弟子認罰,可這玉佩,師叔能否給弟子?」
凜長月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將那枚玉佩放置桌案上,「夙青棠,你莫要得寸進尺!那玉佩你是怎麼得到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不配擁有!」
夙青棠微垂著眼帘,態度堅決,「弟子非常需要它,懇求師父將其賜予我。」
凜長月沉下臉,「夙青棠,一對玉佩就讓你迷失自我了?」
「弟子並未迷失本心,只是這玉佩弟子勢在必得。」夙青棠說著,直接單膝下跪。
凜長月冷聲道,「魔族習性難改,若不是你已經成為我的徒弟,我早就將你逐出宗門了。」
夙青棠沒有反駁,神色固執,大有他逐他出師門,他也不放棄那對玉佩的勢頭。
凜長月的雙眼危險地眯起。
他抬起手,手掌中燃燒起熊熊烈火,那火焰迅速變成熊熊大火,他將火焰甩出,落在夙青棠身上。
夙青棠連連倒退數步,胸口上落下一道極其恐怖的傷痕。
他捂住胸口,臉色煞白。
「師父……」
「滾去邢台領罰!」凜長月怒喝,抬手將那對玉佩扔在地上。
夙青棠眼眸微垂,撿起玉佩,緩緩起身退出大殿。
……
「這個小混蛋!」凜長月憤怒地罵了一句。
夙青棠是他的親傳弟子,自從他收了這個弟子之後,他就對夙青棠寄予厚望,他本以為,夙青棠的心性定然是極好的。
可是沒想到越是接觸,他才發現夙青棠為人固執,為了自利更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心性,若是不多加管教,日後怕是會釀成大禍。
「罷了罷了,就讓他多吃些苦頭吧,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悔改的。」
凜長月搖了搖頭,心中有些煩躁。
……
夙青棠走出邢台之後,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他的渾身上下內里內外被烈火灼燒得痛苦不堪,他忍耐著走出刑堂,不讓自己露出半分狼狽的樣子。
回長月峰的路上,無數目光投向他。
他的罪行公之於眾,像犯人一般被人指指點點。
原本交好的弟子紛紛退避三舍,仿佛洪水猛獸。
夙青棠置若罔聞,只是慢慢地走著。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臟為何這麼脆弱,明明受的都是皮外傷,但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割肉剜骨一般。
久違的疼痛與虛弱感,讓他心中的委屈和憤恨越甚。
他與時樾同源,卻從降世起便有著天壤之別。
時樾是神,受萬眾敬仰。
而他,卻是依附時樾而存在的邪念。
時樾摒棄七情,他便不能存活,時樾厭惡邪念,他更氣對方對邪念的排斥,也恨對方能夠輕易地將自己的生命奪去。
夙青棠咬牙,忍耐著心底交織的□□情緒。
他生來就在魔界,每天摸爬滾打的艱難生存下去,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愈發強勢,他便越虛弱,他每日連活下去都無比的艱難,直到他綁定了那個叫天道系統的東西,這種虛弱感才漸漸消失。
但也變成了只能依附系統的存在。
從前依附時樾,現在依附系統。
他應該殺了他的。
他為什麼不聽系統的直接殺了他,他在期待什麼啊?
但他心底清楚,殺了時樾後他會如何,時樾與他本就是同源,他根本就不信系統的話,什麼殺了時樾帝尊他就是這世間唯一的神。
他不信,也不敢嘗試去相信。
夙青棠緊緊地攥著染血的玉佩,他是天生的魔,他知道自己性子有多麼偏執瘋狂,這兩個月凜長月對他極好,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他想他會成為一個好徒弟的,但是現實總是太過殘酷。
仙魔之別,大義在前,他夙青棠在凜長月眼裡不值一提。
夙青棠閉上眼睛,任由鮮血流淌而下。
再次睜眼,眼底的情緒已恢復平靜,他看向遠處,一抹白衣在眼前晃過,他唇角勾起。
洛南。
其實他是真的很討厭像時樾這樣類型的人。
但是那又能怎樣,他們才是這世間的寵兒。
「青棠師弟,從前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但現在,你真讓我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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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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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青棠的情緒起伏影響著整個心海世界,楚淮以旁觀的視覺很快地便看完了他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生。
自從夙青棠受刑罰之後便對外稱閉關自省,實則夜裡卻悄悄地離開了長月仙宗,前往尋找時樾。